“这?是从何说起??”温承平诧异。
他倒不觉得商叙这?么说是为了挑拨关?系,恰恰相反,商叙毫不见外地和他讲这?些,他知道是为温家好?。
温舒白本就听?过刘嘉源的猜测,此时听?到商叙亲口又提起?此事,也不免好?奇起?来。
“是这?样的,伯父,今年我把一个大?项目交给了隆昌新材,他们技术上跟不上,商氏的人也就经常过去?帮忙指点。我看过我的员工报上来的情况总结,隆昌新材在质量把关?上不严谨,有?点走形式,长此以往,恐怕出事。”
商叙将实情告知,可温承平却觉得匪夷所思,与自己掌握的情况完全不同,道:“我们这?行,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这?么多年,陈国昌再怎么样,也不敢拿人命开玩笑?。更何况我这?边的质检是没有?问题的,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伯父,今时不同往日。隆昌新材现在的财务状况,你不是不知道。难保陈家不会心存侥幸心理,只为了省一点成本。”商叙规劝道,“可我们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都说“安全无小事,责任大?于天”。
建筑施工事故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温舒白连忙也劝道:“爸妈,商叙能这?么说,肯定是有?掌握情况的。”
商叙点头,道:“伯父如果不信,情况总结还有?报表我都有?,明天可以让人给伯父送来一套。”
“这?就不用了。”温承平摇头道,“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不至于还不信你的话。我现在心里也算是有?了个数,只是有?点苦于不知道该跟陈家怎么谈。”
他说起?“一家人”时,温舒白与商叙互望了对方?一眼,各有?心事。
明明是早就定下的事,但经长辈的口这?么一说,滋味还真是不一样。
“怎么谈?”江尚娴思索一阵,倒是有?了主意,“一步步走吧,一张口就提今后不再合作,人家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但就按小叙说的,从现在开始一点点脱钩,后头木已成舟,他们也就无可奈何了。”
说着说着,江尚娴连对商叙的称呼都变了。
听?二人这?么说,商叙心里的顾忌就更少了,道:“因为我担心我姐,陈国昌那边,我一直在调查有?关?他的一件事。虽然现在证据还不充分,但我至少能说,他的师德师风存在问题。”
商叙没有?展开,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意指陈国昌的私生活。
只是不免惊骇,陈国昌藏得深,他们上一辈的人相识多年,却并不对陈国昌的品性?知根知底。
陈国昌如今在南城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已新升院长,这?样的人为人师表,教导学生,岂不讽刺?
“看来,陈家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江尚娴则道,“朋友一场,现在我只能盼着锦绣还是从前?那样。”
后面想说的,江尚娴没说,她确实怨商锦绣为了儿子骗自己,可又觉得如果陈国昌私德上的事坐实了,那被蒙在鼓里的商锦绣其实也很可怜。
思来想去?,江尚娴还是旁敲侧击起?来:“小叙,那你姐姐那边……”
“我父母不会那么狠心。”商叙据实相告,“真走到和陈国昌摊牌那步,当然还是娘家人护着她。”
闻言,江尚娴这?才放心。
温舒白不比母亲江尚娴与商锦绣的深厚感情,此时的注意力?集中在陈国昌的师德师风上,向商叙问道:“这?种事你能派人调查出来,那南城大?学材院里,难道就没人知道吗?”
“当然有?。”商叙语气微顿,“只是能不能让事情成功见了光,就不知道了。”
事实证明,这?事情确实很难成功见光。
几日后,陈彦迟因为公司的事,急着去?找父亲陈国昌。
电话一直没打通,陈彦迟想着两院离得不远,跑一趟也不费事,便直接去?材院找陈国昌。
材院众人看到是他来,虽然彼此都不熟,但因为他是陈国昌的儿子,便对他一直很客气,也没太见外,直接把他引到了陈国昌单独的办公室,说陈国昌临时出去?一阵,很快就回来,让他稍微等等。
陈国昌的办公室,平日没人敢随意进,陈彦迟其实也不常进,可又不想在外面跟其他人一起?坐着,他略犹豫了下,也就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陈彦迟便看到陈国昌养在桌前?的那缸金鱼,其中一条往水面上跳跃了下,激起?不少水花。
陈国昌桌上的材料被染上水渍,陈彦迟无法视而不见,也就慌忙走过去?,拿纸巾擦拭。
他正整理着,忽看到一个南城大?学的信封,是拆开了的,以为是父亲收到的信件,他不敢多看,抬手?就要放到原位。
可眼神?不经意扫过时,却看到收信人是南城大?学纪委办公室。
他顿时愣住了。
意识到这?是一封写给南城大?学纪委办公室的匿名举报信。
只是为什么,信没被纪委收到,而是回到了父亲的手?里?
时至今日,陈彦迟才真正意识到父亲在南城大?学的权力?有?多大?,手?伸得又有?多长。
难怪父亲能一直护佑着他,让他轻易得了保研资格,又让他在历史学院一路坦途,顺风顺水。
而眼下,父亲竟然被人匿名举报到了纪委那里。
陈彦迟无法不好?奇信里的内容,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父亲还没回来。
于是他迅速将信纸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在办公桌上摊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像是尖锐的针,一针一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