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工程吗?”温舒白?边走边问。
“工程是?后面的事。”商叙握着她的手,引她沿小路往里走,“今天要看的,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几分钟后,温舒白?终于看到了商叙所?说的礼物。
而礼物的体型之大,让一向见多识广的温舒白?愣在?原地?。
或许所?有人都想不到,商叙会把一座古建筑作为礼物,送给温舒白?。
温舒白?凭借专业知识,认出了这是?一座徽派建筑,大概是?建于清朝。
这座古建筑落地?于此,不知多久,而她浑然不觉,自家后面藏着这样一份郑重的礼物。
温舒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才道:“你和邹阳的话?,签了合同的……”
“就是?它。”商叙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古宅。
时至今日,温舒白?终于能?够从?商叙口中,得知他最近所?做的一切。
“几十年前,这建筑原本是?在?徽州,后来被国外的一位收藏家买了去,从?此流落他乡。”
“但或许也是?一种宿命,这位收藏家后来因为财务原因,就将这座建筑转手他人。”
“几个月前,有人帮忙牵线,也因为合作关系,古宅的前任主人急用钱,同意将这座建筑卖给我,我还预支了一部分钱给他。”
“后来这建筑漂洋过海回?来了,前任主人却开始反悔,迟迟没有签合同。”
“不过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商叙牵着温舒白?的手,走到古宅门口,看着“沐泽堂”三个字,将钥匙放进她的手里,缓缓道,“舒白?,它的现任主人,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了。”
在?此之前,在?这个圈子里,温舒白?见多了有钱人追人的花样。
有直接撒钱示爱的,也有送车送豪宅的。
而商叙所?送的,却是?那些豪宅都比不上?的。
不用多问,温舒白?目测了下,也知道这古宅占地?面积已超过三百平,价值自然一个亿都打不住。
可真正的价值,又不全然体现在?金钱上?。温舒白?望着那有两百年历史的黑瓦白?墙,不敢抬手碰一下,只觉得它透着历史的底蕴,无比珍贵。
沐泽,蒙受恩泽,大概是?盖起这座老宅的人,对?他子孙的期冀。
“是?全都拆掉,然后再运来的吗?”
温舒白?握紧了钥匙,无比好奇起老宅是?如何漂洋过海。
她看着这些构件,就觉得复杂,跨国运输,恐怕也是?极其费事繁琐,但商叙还是?做到了,把整座建筑带到了她的面前。
“是?。”商叙回?道,“那些木构件、砖瓦、石片,都要拆下来。石路板还有各种家具,也都拆解了。”
商叙说时,是?轻描淡写,但当时光是?拆解,就花了两个月时间。怕无法复原原貌,这些构件,大到房梁屋柱,小到一砖一瓦,拆除时都会认真编号。
这对?工艺的要求极高,商叙所?请的专业人士还用摄像机全程记录了拆解过程。
运输也颇费财力,商叙为此耗资巨大,动用了近三十个国际标准货柜。
“不过重装复原也很?难。”商叙继续道。
这份困难,是?温舒白?所?熟知的。徽派建筑结构严谨,那些构件精密程度惊人,每一部分的功能?与位置都很?明确。
组装时不用任何钉子,而是?按照建筑原本的构造,一点点组装复原。
她与商叙往里走着,看着建筑四周。目前这建筑只复原了整体房梁屋柱的轮廓,细节处还需要更长的岁月与细致的功夫去复原。
而温舒白?难以想象,商叙前前后后花了多少时间和金钱,只单纯扑在?这件事上?。
“什么时候开始忙这件事的?”
温舒白?走出古宅时,天色已有些暗了,她回?望着那马头墙与雕镂木窗,心里既震撼,又感动。
“七月。”商叙答。
自从?七月温舒白?回?国,他得知温舒白?的身份之后,就在?为温舒白?备下这份大礼。
话?说出口,他才察觉话?里出了披漏,便补充道:“农历七月,七月初一。”
他当然还是?要圆谎。公历七月,他与温舒白?还没正式见面。
而农历七月初一,则是?他与温舒白?订婚的日子,合情合理。
但温舒白?依然深望了他一眼,道:“哪有你这样的?只是?因为订了婚,就要对?联姻对?象这么好……”
“不对?你好,让我对?谁好?”商叙上?前握住她的手,言语的毫不犹豫,几乎如同条件反射,“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也是?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就像你在?看展时说的,古建筑回?到故土,才更加有意义。”
温舒白?早感觉出了,他习惯对?她好。
他永远对?她温柔纵容,无条件包容她的一切。
此时也听他道:“而且我只知道,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妻子。”
他如此脉脉含情,对?她说着情话?,可温舒白?却忍不住抠起字眼,委屈地?一时红了眼眶:“只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才对?我好吗?”
她终于还是?当着商叙的面,问出了她心里一直介怀的事。
自她开始对?商叙动心后,一种不确定总在?她心中回?荡。
商叙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她,还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温舒白?执拗地?严格区分着这两者的不同。
说到底,也是?她贪心,想要看到商叙确定的爱意。
在?渐起的秋风中,商叙抱住了她,在?她耳边细语呢喃:“我对?你好,当然只是?因为,你是?你。”
声音落下时,温舒白?来不及作出反应,商叙就将他所?有的心声,全都倾诉而出。
“那晚在?酒吧时,会忍不住被你吸引。在?你主动提出要找我订婚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又有多庆幸。”
“或许遇见你之前,我真的像是?一个独身主义者吧。但遇见你之后,才知道,人能?轻易转变,只因为另一个人。”
“而我当时想,无论从?前的二十七年岁月是?什么样,至少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那个人了。”
“你总说,我对?陈家的帮扶很?慷慨善良。可你不知道,我有多小气。订婚后每一次看到陈彦迟,我都嫉妒到发疯……”
“上?天好不公平,凭什么给了他一年的时光,让他能?够以男朋友的身份,和你一起?”
“但似乎也是?公平的。”商叙紧紧抱着温舒白?,眼神中带着依恋,甚至偏执,“现在?抱着你的人,是?我。”
他手臂上?的力道太重,几乎让怀里的温舒白?喘不上?气。
温舒白?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话?,心里早已经?一片絮乱,红着脸道:“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还看不出来吗?”商叙微微松开怀里的温舒白?,没几秒,又亲热地?拉住她,倾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了吻。
“温舒白?,我爱你。”
几乎同一秒,在?他们的身后,满山都亮起了银色的灯。灯光闪烁,如同满天星辰,又像是?停栖的萤火虫。
商叙家依山傍水,温舒白?却不知道,这些灯是?什么时候安上?的。
而她已无心去问这些琐碎事了,满脑子只剩下他的那句“我爱你”。
这一刻,好像这段时间里,她所?有的黯然与不安,都落了地?。
她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来商叙也爱她。
她无法不因此心跳加速,胸口仿佛住进了一头小鹿,手心也全是?汗。
她的腿都跟着发软,多亏商叙箍住了她的腰,她才不至于身体打晃。
重新看向商叙时,她甚至眼睛酸涩起来,忍不住想哭。
“怎么哭了?”商叙怜惜地?抬手为她拭泪,后又觉得不够,俯身过去,以唇吻着她的那双水眸。
薄唇扫过纤长的眼睫毛,咸涩的眼泪,被商叙一点点吮去。
“最近我才发现……”商叙低声笑着,“我的舒白?,总喜欢胡思?乱想呢。”
他没想到,温舒白?竟然会觉得他对?她没有感情。觉得他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联姻关系。
他想,或许是?他太过克制,太过小心翼翼,才让温舒白?有了这种错觉。
“可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商叙喑哑着声音。
四年过去,爱温舒白?,早已成为他埋在?心里的习惯,成为一个执念。
独身主义者的名头,只是?他在?父母面前,用来逃避相亲的挡箭牌。
在?四年前,在?温舒白?闯进他的伞下时,商叙就再没觉得,自己真能?当一个独身主义者。
他想了解这个女孩更多,想知道她的一切。
可后来命运让他们失散在?人群,仿佛一下子就绝了他所?有的念头。
他不甘心,于是?一年年寻找和等待。
四年后,她终于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在?雾色酒吧,他们两个人,以联姻为引线。开始纠缠在?一起。
其中的算计,商叙并没有全盘向温舒白?托出的打算。
如今的一切,已让商叙满足且安心。
温舒白?对?他有感觉,是?遮掩不住的。
在?这段婚内的相处中,他们终于情意相投。沈阳之行,彼此的种种小心思?体现得更加明显,几乎只差一层窗户纸。
“温舒白?,签婚前协议时发的誓,从?来不是?哄你的。”面对?温舒白?,商叙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如果在?与温舒白?的婚姻中对?别人动心,商叙愿此生厄运连连,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出这番话?时,温舒白?的心境已与那时大有不同。
她听到誓言,就慌着去捂商叙的嘴,商叙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我从?来都不怕这个誓。”
“因为这辈子,我只会对?你动心。”商叙低下头去,啄吻着她的手心,语气宠溺中带着痴缠,“怎么办,好喜欢你,我的宝贝。”
“你呢?嗯?”濡湿的吻在?她手心密密麻麻落下,商叙的尾音,悄悄染上?沙哑。
他似乎是?在?向温舒白?讨要一句话?,可温舒白?只沉浸在?他告白?的话?语里,一时没转过弯来,在?他怀里懵懵道:“什么呀……”
“喜不喜欢我?”商叙直白?地?问了出来。
他一旦强势起来,温舒白?就自动变得“弱势”下去,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又怕商叙因此失落,她心里一乱,倒是?先因为傍晚天气凉,打了一个喷嚏。
商叙立刻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抬手将她大衣上?的扣子扣严了,后又觉得不够,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实在?突然,让温舒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商叙捏了下她的手心,柔声嘱咐她:“抱紧些,真怕你不小心摔下去。”
跟着他又眯起眼睛补充:“等回?了车里,我再继续细细审问你。”
温舒白?觉得,面前的商叙简直就像是?心机深沉的大灰狼。
她单手圈着商叙的脖颈,另一只手不满地?捶了下他的肩,道:“你突然抱我干嘛?我有腿……”
话?没说完,商叙步速渐快,怀里的温舒白?也就跟着晃悠起来,吓得她连忙双手抱紧了他的脖子。
“确实有腿。”商叙走到车旁,肆意道,“但就是?想抱你过来。”
他开始蛮不讲理,哪怕到了车旁,仍不把她放下。
温舒白?挣扎着想要下来,甚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应该也不算轻吧?你抱着不累?还是?抱我有瘾?”
她再轻,也有百斤,自然不是?真轻。
商叙一路抱她过来,怕把她摔到,好像连手都没怎么动,她不信商叙不累。
至于后一句话?,则是?在?开玩笑。
谁知商叙就这么两个字两个字回?她:“很?轻,不累,有瘾。”
他欢快的语调,终于让温舒白?意识到,他的这一番举动,全是?因为他太开心。
所?以他有意逗她,而她却想捂住耳朵:“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抱你有瘾,温舒白?。”
他又一次念着她的全名,好像每一次,都透着正式与庄重,他的话?全部都是?出于本心。
即使?周围没人,温舒白?听他这么说话?,也都有点害羞。
她耐不住一直悬空的感觉,轻推了下男人的肩,半是?命令地?道:“放我下来,商叙。”
商叙像是?闹够了,总算没有再折腾她,而是?压低了他的身体,示意温舒白?抬手去开车门。
温舒白?原本要开副驾驶那边,可商叙却往后挪了点。
她的手最终只能?落在?后排的车门上?,稍稍用力,然后将车门打开。
商叙终于将她稳稳地?抱进车里。
温舒白?的双脚算是?落了地?,在?后排坐下后,总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缓一缓。
然而,商叙紧跟着她,也坐了进来。
“你干嘛?”温舒白?警惕地?盯着他,“不是?该去前面开车回?家吗……”
商叙的身体径直朝她压了过来,双臂撑在?她身后的靠背上?,牢牢将她圈在?这一方角落。
然后他抬手抚上?她的下巴,连声“拷问”她:“是?真忘了,还是?在?装?刚才说好了要继续审你。”
没等温舒白?回?答,他又瞬时败下阵来,终于还是?软声哀求她:“舒白?……”
温舒白?想了起来,商叙方才问的,现在?执着的,不过是?一句喜不喜欢他。
于是?她小声道:“这你还不知道吗?”
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如果不是?渐渐也对?他动了心,又怎么会开始吃醋,着迷于他的亲近,甚至主动开始回?应他的吻。
商叙此时却不太确定了,犹疑道:“不知道,总要你亲口告诉我。”
她不禁笑了,道:“你怎么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我当然有,总在?有。”商叙坦诚答道。
大概世?间的每一个人,都会在?心爱的人面前自惭形秽。
这感觉很?奇妙,哪怕身边无数人都说她喜欢他,但只要她本人不说,他就永远只是?怀疑,不敢真正确信。
温舒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眉,突然有点心疼。
她的指尖,从?眉梢抚到眉尾,然后幽幽开口:“喜欢。”
互相望向对?方时,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与商叙的眼睛,都开始有些湿润。
说出自己的心意时,温舒白?心里无比畅快与舒服。
她迫不及待想要给商叙更多的回?应,不断念着他的名字,换了更亲近的叫法,且放软了声音:“阿叙,阿叙……”
一声,一声,像雨滴,滋润着商叙的心。
他实在?贪婪,俯身而下,几乎贴在?温舒白?的身上?,听她羞赧地?表白?:“好喜欢你,阿叙。”
回?应温舒白?的,是?商叙的情难自禁,是?商叙落在?她唇上?的吻。
他们的双手紧紧相扣,在?后座相对?宽敞的空间内,他们忘情地?接吻。
商叙起初是?在?试探,一下一下地?啄吻着她的唇,很?久就克制不住,化为缠绵的湿吻,悄悄探进她的口腔,勾着她的舌尖,哄诱她回?吻他。
舌尖纠缠似要相融,他们比此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热情,都要投入。
他们不断加深这个吻,交换彼此的气息,以此一次又一次确认对?方的心意。
等结束这个吻时,温舒白?已是?浑身酥麻,不禁瘫软在?靠背上?,急促地?低喘着。
商叙抱着她,觉得不够,还要拉着她继续吻。
她却有些受不住了,低声求他:“商叙,你让我缓缓……”
她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商叙的眼神跟着暗了暗,哑声道:“这都受不住,以后要怎么办?”
方才那个绵长的吻,让温舒白?的眼睛蒙了雾,不解地?望着他。
商叙发觉她是?没懂他话?里的深意,忍不住俯身过去,吮吻上?她红润的耳垂,又故意咬了口,惹她发出一声呜咽。
“懂了吗?”商叙低声问她。
温舒白?涨红了脸。
夜色渐深,商叙终于放开了她,下了车,坐回?他的驾驶座。
坐在?车上?,温舒白?看着往后退去的景色,下意识就回?了头,又看了一眼古建筑。
古建筑回?到了故土,找到了家。
而她,似乎也找到了今后的家。
温舒白?收回?眼神,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前面的商叙。
今晚的她,觉得心里如此甜蜜,商叙大概也是?一样。
她听到商叙轻声开口,似在?邀请:“舒白?,从?今天开始,我们应该补上?一场真正的恋爱。”
哪怕他们的关系是?从?婚姻开始,商叙也想补上?应有的一切。彼此确定心意后,开始谈一场婚内恋爱。
这一刻,温舒白?想,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她是?在?与商叙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