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没有开荤,说不想也是假的。宋思衡后背一紧,紧接着就是熔岩融化,岩浆涌入冰川。
开着灯与关着灯完全是两种体验。以往,两人的耳鬓厮磨只是声音和触觉带来感官的刺激。而现在,灯光下泛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的睫毛,甚至手臂上浮起的青筋,都让人心底颤栗不止。
杨晓北身上还带着伤,医用纱布蹭着宋思衡的肩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助燃剂。
宋思衡总觉得今天的杨晓北有一些不一样,但是如何的不一样,他也看不明白。
一切平息之后,困倦间宋思衡微微抬起眼皮,只看到杨晓北坐在床边。主卧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茫的光线透过纱帘洒在他的鼻梁上,低垂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后背的伤痕也像是被晨雾融化,变得迷蒙不清。
宋思衡醒来时,已经是元旦的上午十点多。一晚的运动后,腹部下陷,饥饿感袭来。
他抬眼一看,杨晓北已经不在卧室了。他起身张望了下,杨晓北昨天换下的衣服还在一边放着,人应该没走。
宋思衡放下心来,便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然后穿着睡衣就出了卧室。
二楼一整层都很安静,没有人行动的痕迹。
他沿着楼梯往下走去,客厅里沙发上也没有人。宋思衡站在原地,却听到北面传来了人声。
“你起来了啊?”杨晓北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宋思衡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睛望过去:“你干嘛呢?”
“做早饭。”杨晓北把手擦干净,走了出来,指了指厨房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汤锅。
宋思衡这才看见他的全身,啧了一声:“下次记得穿裤子!”
杨晓北围裙下面就衬着一条内裤,正对着厨房北面的大窗户,简直不知羞耻。
杨晓北显然会错了意:“下次?你的意思是我下次还能来吗?”
宋思衡对他的脑回路已经免疫,拉开餐椅坐下。餐桌上已经放着两碟食物。一碟是两颗煎蛋,上面淋了一点酱油,另一碟是切好的凤梨和树莓。
“你这水果哪来的?”宋思衡问。
“早上叫的外卖啊。”杨晓北把汤锅下的火关了,从锅里盛出了两碗梨汤,“不过你们这富人区的外卖是真贵,这两盒水果要了我快一百块!”
他把筷子递给了宋思衡,熟练地像是已经在这个家里住了半年。
宋思衡一直没有在家吃早餐的习惯,以往都是到了公司,李恪从咖啡厅给他打包个三明治和美式,就凑活过去了。
“你会得不少。”宋思衡罕见得肯定了他一句。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会得可太多了。以前小时候进队,我什么都是自己干的。”杨晓北说起来还是一脸得意。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游泳的?”宋思衡用叉子叉起一块凤梨,顺口问。
杨晓北却沉默了几秒,像是陷入回忆,过了半晌才回答:“记不清了,可能五六岁吧。”
“上学被教练发现的吗?还是怎么进的队?”宋思衡在国外也认识几个职业运动员,大部分都是很小的时候被启蒙教练挑中,然后开始了专业训练。
“就跟其他人一样,一路被选上来的。”杨晓北也没说太清楚,宋思衡便也不再问。
“你去过南江边吗?”杨晓北却忽然抬眼问他。
“南江?当然去过。”江城的江字也是来自南江,大部分江城的小孩都是在南江边玩耍长大的。只不过如今,曾经的滩涂已经被开发成了滨江新城,江边高级酒店和写字楼林立。
南江也成为了城市东西方向的分界线,而逐渐失去了原有的风土意义。
“我小时候在南江里游过泳。”杨晓北笑着说,“就这种天气,零上四五度,我照样往里扎。你呢?”
宋思衡对于南江并没有什么玩乐的记忆:“我前段时间去那里开过酒会。”
“哦......”杨晓北点了下头,便没有再把话题往下延伸。
梨汤没那么烫了,宋思衡用勺子舀起一点,喝了一口。
“下次别放这么多糖。”
杨晓北笑了:“哥,我一点糖都没放。这梨就是甜。”
一声哥给宋思衡叫愣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却又很快移开视线。
元旦假期难得清闲,杨晓北不过在这住了一晚,已经熟悉了别墅的构造。
吃完早餐后,他就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液晶屏幕,调了个热闹的综艺播着当背景音。
“你这真像钢铁侠的家。”杨晓北回头看他,“别告诉你还有什么电子管家。”
“我没那个闲心。”
宋思衡虽然是做科技行业的,但对于自己的家,他并没有那么多的需求。甚至连智能家居都用得很克制。
宋思衡享受独处的时间,也不喜欢被陌生的人或机械侵入生活的感觉。
然而现在,他却把一个大活人养在了自己家里。
杨晓北在宋思衡家住到了第二天,也算是恪尽职守,晚上陪睡,白天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对于宋思衡的生活习惯,杨晓北也领悟得更加透彻。宋思衡不爱吃辣,吃猕猴桃会过敏,起床时通常要缓十几分钟,不能被强制叫醒。
这才一天一夜过去,宋思衡竟也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晚上他在书房里处理一些邮件,杨晓北就会坐在一楼的客厅看会儿电影。两个人互不打扰,倒也自在。
宋思衡刚刚把最后一封邮件回完,楼梯处就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