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你拿走啊,我不穿西装!”靳书明举起他那支领带夹在身后追问。
宋思衡没有回头,不过背对着他抬起手臂摆动了两下,就径直离开了。
直到宋思衡坐进了车里,他才打开了手机,拨通了电话:“李恪,下周联系一下业内的期刊和网站记者,以员工名义放出爆料。就说思程北方分部负责人靳书明与总部因理念不合分家,计划投靠江城林氏地产,创立新公司。”
宋思衡彻底搬回了市区的公寓。
而在此之前的周末,李恪帮宋思衡约好了家政,上门做个彻底的保洁,同时还预约了一个园艺师傅,过来帮他把院子里的野草修剪一下。
当天,宋思衡也抽空回了趟别墅。他把之前搬来的衣物收了几件,准备再重新带回公寓。几日没有打扫,床铺的褶皱未消,被子随意地散落在床侧,看起来还像是刚刚有人躺过一夜。
宋思衡拉开窗帘,驱散室内残存的气味,然后便拿着衣服转身出了房间,走到了楼梯口。
“老板。”保洁见他从里间出来了,便从楼下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宋思衡探过头问。
“地下室健身房清扫出来一个盒子,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您看看还要留着吗?”
宋思衡没有戴眼镜,向下草草扫了一眼,看上去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白色小盒子:“扔了吧。”
别墅很快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地面光洁如新,电器尽数关闭,所有生活过的痕迹都被擦去。
玫瑰花和生日蛋糕,也被运上了垃圾清运车,混着初春的风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个小时后,宋思衡收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东郊别墅。他坐在驾驶座上,最后一次回看这间别墅的院子。
园艺师傅正拎着割草机从南向北修剪着院子的草坪。
嗡嗡嗡——随着低频的切割生声,栅栏边上那片长得极其茂盛的月见草,就这么一寸寸地被剃得干干净净。
宋思衡的车窗没有关,空气里都是野草的味道。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火起步,调转车头往外开去。
二月如此短暂,情人节刚过,似乎就快走到末尾。
江城纬度偏低,每年的春季来得都比其他城市要早一些。路边的市政公园里已经隐约有早樱萌发的迹象。
跑车的油箱又快见了底,宋思衡拐去公寓之前,转头去了一趟加油站。夜幕降临,江城的晚风还有些凉意。
宋思衡加完油之后,把车泊进了一旁的停车位,然后下车往旁边的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里仍然开着暖气,聒噪的欢迎音乐还是没有换。
宋思衡走到了便利店里侧的冰柜前,上下扫视了一圈,最后只拿走了一瓶矿泉水。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电动移门打开了,欢迎音乐再次响起。宋思衡下意识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个巨大的玩偶熊,熊爪里拎着一箱促销酸奶。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地不起。
不知为何,宋思衡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一秒。然后他看着那只大熊越走越近,直到停在了他正前方的货架旁边。
“啊,好热——”头套里传来了闷闷的人声,下一秒,那只大熊举起了熊爪,缓缓摘下了头套。
宋思衡走到了收银台边准备结账,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只玩偶熊。
头套被丢到了地上,那人露出了面庞。宋思衡看了一眼,却转过了头去。
头套下面是完全陌生的五官。
“以后这个兼职再也不接了,这头套又闷又热。”熊头下的人朝身后进来的伙伴说道。
那伙伴穿着一身火鸡服,红红黄黄的羽毛尽数炸开:“是啊,累死了。还不如去饭馆洗盘子呢。”
宋思衡没来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到了收银台上。
“结账。”
收银台后的营业员正蹲在地上,似乎在捡什么杂物。
“稍等。”那人低着头应了声,便准备站起身来。
宋思衡原本正低着头看着手机,余光却看到收银台里侧上出现了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而这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宋思衡极其熟悉的墨绿色腕表。
“您好,我扫您……”收银台里的人笑着朝他开口,而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却忽然收了声。
春天虚晃了一枪。江城的冬季似乎还远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