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衡回公司处理完遗留的事务,再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周末的清晨。
家里被打扫得很干净,地面反射着窗外柔和的天光。宋思衡还没有吃早饭,他没有先去餐厅,而是转身先进了主卧。
主卧的窗帘被拉得紧紧的,密不透光。
昏暗中,宋思衡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影,躺得歪七扭八,整张脸都蒙在被子里,只有一撮头发露在了外面。
宋思衡叹了口气,走到了床边,轻手轻脚地沿着床沿坐下。
床上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眉头舒展,闭着双眼仍在沉睡中。出院之后,杨晓北似乎就很少再做噩梦了,睡眠质量也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宋思衡把被子微微拉了下来,杨晓北的脸也随之露了出来。
屋子里温度比医院高一些,几日休整后,杨晓北的脸颊也有了血色,不再是单纯的惨白。
浓密的睫毛轻轻搭在下眼睑上,昏暗中五官的轮廓却格外清晰。他下唇饱满,唇部也不再干燥,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梦到了什么美梦。
宋思衡没有忍住,轻轻地伸出手指,蹭了一下他的下唇。他从未觉得这张脸如此诱人。
床边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推送消息,屏幕亮起,微弱的亮光正好照在他的面庞,像是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抹上了一道高光。
宋思衡感觉喉咙有些干涩,手指停留在他的脸侧无法动弹。
很快,床上的人忽然侧过了脸去,背过了身子,将被子重新卷到了头顶。
宋思衡这才清醒过来。
自己真是太困了,怎么会对一个病号产生.......
在杨晓北苏醒之前,他忙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出了卧室,转身去了餐厅,拉开了冰箱的门。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宋思衡长舒一口气。
冰箱里东西不多,家政每日都会买适量的菜,当日就煮完,不会过夜。今天是周末,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冷鲜层只剩下一瓶鲜牛奶,两颗苹果,一包吐司和几颗鸡蛋。
宋思衡最后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端着坐到了餐桌旁。
不过三五分钟后,走廊里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杨晓北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和运动短裤,正扶着墙壁缓步往前走着。
“醒这么早?”宋思衡问。
“没太睡好,你刚回来我就听到了。”
宋思衡莫名心底一紧,方才自己的举动他也察觉了吗?
但是最后他只是说:“我开门把你吵醒了?”
说着杨晓北已经沿着走廊走到了餐厅里,拉开了椅子坐到了他身旁,瞥了宋思衡两眼:“怎么熬这么晚?去泡吧了?”
“我是那种人吗?”宋思衡回看向他。
“你怎么不是?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忘了?”杨晓北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
“随你怎么想我。”宋思衡转身重新走进了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了一颗苹果,草草冲洗了下就扔给了杨晓北。
苹果从一米外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向下坠落,杨晓北连忙伸手接住。
“你也不怕砸到我伤口,心真狠啊!”杨晓北说着拿起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我看你这精神头快好透了。”
这几天杨晓北恢复得确实不错,期间宋思衡替他换过两次药,伤疤已经结痂掉落,纱布已经彻底摘下,疤痕的颜色也从红紫色变成了淡褐色。只是他日常行动还是略微不便,走路动作大了还有些疼痛感。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你就是心狠手辣。”杨晓北三下两下将那苹果啃完了。
“是,我是心狠手辣。你有本事再去找更好的金主去,看看别人对你够不够温柔。”宋思衡显然还记得那日在麦当劳杨晓北说的话。
“哎,你不是水瓶座吗?怎么也这么记仇?”杨晓北拍桌子就想站起来,结果一下扯到了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思衡嘴上说得凶,但看到他那副样子,还是起身扶住了人,轻抚了下他的后背。
“要紧吗?”
“啊,要紧要紧。”杨晓北说着就往他怀里倒,脑袋紧挨着他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缩进宋思衡的怀抱里。
宋思衡不傻,自然看出他的演技。但也懒得拆穿,把人架到了沙发上,摊开右臂任他靠在自己怀里。
杨晓北没憋住笑出了声:“可以,你还算合格。”
宋思衡一看他那没皮没脸的样,立刻抽回了手臂,作势要起身。
结果杨晓北拽住了他的手臂,抚上了自己的t恤。
“什么意思?”宋思衡不明白他的动作。
“我这两天感觉有点奇怪。”杨晓北拉着他的手,隔着t恤的布料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怎么奇怪了?”
“可能是手术伤到神经了,我这里感觉麻麻的,没什么知觉。”杨晓北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小圈儿。
宋思衡以往也做过外科的小手术,大约能明白那种感觉:“伤口修复需要时间,现在有点麻木也正常。”
只是话虽这么说,两人的手却还交叠在原处。
“你摸摸看呢?”杨晓北垂着眼睛,带着点乞求的语气。
宋思衡的喉结滚了下,拇指轻轻在他画圈的那块区域抚摸了下:“是这里吗?”
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皮肤的弹性,温热的体温透过棉质纤维传递到了掌心,惹得人心里发痒。
“对。”他微微点头,然后抬起眼睑看向宋思衡。
那双眼睛乌黑,水汪汪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宋思衡猛地甩了下头,然后很快抽出了自己的手掌,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怎么了?”杨晓北明知故问,把脸凑近,“不会是这样就有反应了吧?”
宋思衡再看他的表情,一下明白过来,这人摆明了就是在捉弄自己。
没等宋思衡反驳,杨晓北就撩起了袖子,叹了口气。
“我肌肉掉了很多。”杨晓北露出了自己整个上臂。
宋思衡一看,这胳膊确实比初见面时要细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