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水稀里糊涂地倒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冬歉红着眼从腰间拔起剑,浑身戾气地指向那个臃肿的富商。
王老爷脸上的笑容凝固在那里,哆哆嗦嗦地问:“道长这是何意啊?”
冬歉眼中渗出薄怒,死死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隔世的仇人一般。
王老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接软倒在地上,屁股着地,差点吓尿了。
冬歉的剑就搁在他的颈侧,泛着森森冷意。
就在这时,谢清枫握住了冬歉的手腕,安抚住他,简短地说了三个字:“他不是。”
就这个短短的三个字,让冬歉的眼睛满满清明起来。
他用审视的目光,从上至下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人。
虽然五官长相一模一样,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阿歉,听话,放下剑。”
像是好不容易被大人哄好的孩子一样,冬歉慢慢放下了剑,呼吸却依旧凌乱,难以平复。
他当然会控制不住。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跟几年前花钱买下他的富商,长得一模一样。
男人恶心的嘴脸,撕扯他衣服时粗鲁的动作,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
原来,这一切仍旧是他无法忘怀的阴影,久久无法淡去。
他恨不得立刻将其手刃。
可是,他不是他。
现在看来,竟是那妖怪盗用了王老爷的身份,同那老鸨做了此等交易。
谢清枫的手放在冬歉的脊背上,帮他顺着呼吸。
只是他煞白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好转。
江守月的目光落在王老爷身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冬歉看到这个人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说,他们之前有什么渊源不成?
结合冬歉初来到此的表现,江守月能察觉到,这里一定藏着什么与冬歉有关的秘密。
良久,冬歉终于从过去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将剑重新收回剑鞘里,又向眼前人赔了个不是。
王老爷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忙问谢清枫:“仙....仙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清枫道:“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旧事罢了。”
王老爷心里低估,到底是怎样的旧事,才能把这个小道长吓成这样。
他本身有些生气,但是见这个小道长比他所有的男妾都要漂亮,便也消下去不少怒火。
对待美人,他总是会宽容一些。
只可惜,这位是飘渺门的人,都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仙人,他是不可能有胆子花钱将他买来做男妾的。
只是没想到,这修仙界,居然还有如此不可多得的美人。
果然真正的好东西,是不可能流落在民间的。
接下来,王老爷用上好的茶点招待他们,顺便讲述了自己府上的那两个男妾是怎么遇害的。
他们的尸体被赤身裸体地丢在湖中,尸体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身上还留有一些斑驳的痕迹,临死前定然是被那妖怪给变着法的玩过了。
那两具尸体,个个死不瞑目,因为这件事情,王府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就轮到了自己。
这件事,倒是让冬歉想起了自己跟谢清枫的初遇。
当时,被谢清枫一手解决掉的就是这样的妖怪。
冬歉的手心发凉。
所以,那个妖怪原本是想占有他之后再将他杀害的。
如果谢清枫没有来,他当真就会死在那里....被所有人看见死后的惨状。
衣不蔽体的,肮脏的,不堪入目的。
后背已经满是虚汗,他闭了闭眼睛,整个人已经无力思考。
江守月隐晦地看向他,敏锐地察觉到,他在害怕。
可是,他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
那件令他不愉快的旧事,究竟是什么呢?
....
当天夜里,王老爷给三人各自安排了住处。
不知有意无意,冬歉的厢房距离王老爷所在的正房有些近。
虽然知道这位王老爷并非当初花钱来买他的妖怪,但是从人心的角度上来讲,怎么可能会没有阴影呢。
而且这位王老爷对他还格外的热情,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一般,一会来问问他今日的晚餐有没有什么不可口的菜,一会又问问他在这里住的还习不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
简直比对他的男妾还亲热。
殊不知,冬歉看见他这张脸,就骨子里发寒。
那张脸,是他毕生的阴影。
明明白天的时候这个王老爷还差点被他吓尿了,现在却非要腆着脸来他的房间,总不会看中了他,想把他收为自己的男妾吧。
毕竟他可是有着龙阳之癖呢。
真烦。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不要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
门口传来江守月温和的声音。
“师兄,你睡了吗?”
“师尊让我拿些柑橘给你。”
听见江守月的声音,冬歉顿时觉得亲切一点。
同王老爷这张倒胃口脸比起来,他看江守月都愈发顺眼了。
冬歉果断起身,从里面帮他推开了门。
庭院无风,月色皎洁。
站在门外的人,身姿挺拔如柏,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端的是芝兰玉树,儒雅矜贵。
江守月眉目皎皎,出于分寸,没想过要进来。
直到他看见有龙阳之癖的王老爷正坐在冬歉的房中,顿然眉心微蹙。
因为王老爷这特殊的癖好,以及重金搜罗美人陪他共度春宵的兴趣,如果说他对冬歉没有什么想法的话,江守月是万万不信的。
真是有趣,他们是来帮他解决问题的,可是这个富商却对他的师兄怀揣着如此肮脏的想法,看来白天的时候,还是没有吓到他。
江守月不受控制地生出了几分敌意。
他也生出了同冬歉一样的想法。
这个人,还当真是碍眼。
得想个办法,让他不敢再来骚扰师兄。
不过,冬歉已经想了个能逼走这碍眼之人的绝佳方式。
而且,还能顺便膈应江守月一把,何乐而不为。
他的唇角缓缓扬起,眼尾藏着几分恶劣。
片刻,他的掌心触上江守月的手腕,柔软温热的身体缓缓贴近他。
“守月,怎么才来。”,这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嗓音哑涩亲热,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冬歉勾住了江守月的衣领,暧昧地看向他,多情眼藏着几分缱绻。
江守月的呼吸骤然紧绷。
冬歉是第一次这么对待他。
他指尖的温度,他眼角的笑意,他奢侈的亲近。
从未有过的.....
王老爷也看见这一幕,两眼发直,忽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飘渺门的这两位....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