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这好像不关我什么事?”
我干笑两声:“假如不出意外的话。”
我干笑两声:“那你下去阻止她们吧。”
海棠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房了,明早等容庄主一起上路。”
这两人打得这么激烈,其他的三个人却是纹丝未动。端正稳重的海棠阁主,一脸冷艳的楼阡陌,以及纤弱温柔的夏小夕,她们各守一方,低着头,沉默优雅地用餐。
我将这五位大神送出去后,关上门长出一口气。假如来的都是这几位胡搅蛮缠的主,还是不要来的好,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嘛!
我看了看楼下,客人都走光了,唐璎珞与玉玲珑,一白一绿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就像两只蝴蝶翩翩起舞,姿态妙曼轻盈,煞是好看。美中不足的是,菜肴汤水碗筷什么的也跟着到处乱飞。
是夜,风亭榭很晚才回房休息。
“要阻止她们自己先打起来。”
我迷迷糊糊道:“你去哪里了?”
“嗯?”
“到镇上转了一下。”
“看来你说得没错。”
我两眼一睁:“有什么发现吗?”
风亭榭负手立在我身边,悠然的神情,好像双手根本就没动过。
“镇上来了两个陌生人,样子很奇怪。”
玉玲珑轻轻“咦”了一声,抬头向上瞥了一眼,似乎没料到自己的飞刀竟落空而回。
我一轱辘坐了起来,“男的女的?武功如何?”
楼下有人娇叱一声,立刻便有一道亮光,直奔我的双眼而来,随即又被什么东西反弹了回去。青白的强光以非常优美的弧线划过半空,落在那名白衣女子的手中——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当我的眼睛会放电呢。
“男的,轻功很高,我跟踪他们一段路,就被他们甩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去。”
“不会吧?你轻功不错的啊。”
我立刻冲到门口,扶着栏杆,探头朝楼下看。
他白了我一眼:“希望他们是林少主找来的。”
不一会儿,楼下忽然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好像是桌椅倒塌折断的声音。
“他认识很多高人吗?”
他不再说话,只低头吃饭。
“我怎么知道?”他苦笑了一下,拉过两条板凳,和衣躺了,“快睡吧,夜深了。”
我故意长叹一声。“反正有人贴身保护,可以高枕无忧,一觉睡到天亮。”
我叫了一声,不见他应答,不一会鼾声已起,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他没好气地说:“真怀疑你是不是容疏狂?”
我睁眼瞪着漆黑的空气,忽然很想念艳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咳嗽可曾好一点,有无像我想念他这样的想念我?
我耸耸肩:“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济南先把情况摸清楚,再做打算了。”
怀着对艳少的想念,我又一次进入了梦乡,意识蒙胧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托着我飞了起来,像是酒后微醺,腾云驾雾般轻飘飘的感觉。缥缈的云雾里有无数帅哥环绕,我摩拳擦掌,口角流涎,急欲辣手摧花,帅哥们忽然都不见了——靠啊。原来是春梦一场。
他冷笑道:“明天就到济南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沈醉天吧。”
我在意念里咒骂一声,却舍不得睁开眼睛,只管磨蹭着温暖的棉被,不想起床。恍惚中,听到有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很不屑,有浓浓的讥讽意味。
我期盼他说下去,他却忽然话锋一转道:“林老庄主失踪,林少主音讯全无,你不关心他们,倒关心起别的闲事了。”
我毫不理会的翻过身去,继续回味,骂道:“还不快去打洗脸水来。”
“不可能。”他神色一变,“净漓对他已经死心,绝不会再……”
谁知这个家伙的笑声更大了。
我眼珠一转,试探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妹妹呢?”
我咬牙切齿的给予警告:“你若再敢发出这种声音,我发誓我会把你丢到茅坑里淹死。”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道:“南宫俊卿这一次孤身而行,或许是路过……至于那个头戴斗篷的……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的威力不小。他果然没有声响了,但随即,他爆发出了更放肆的大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畅怀大笑,这小子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了,便托着下巴,笑眯眯地坐在对面欣赏美色。
“丫找死啊!”
风亭榭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容疏狂,你的想法未免也太……哈哈。”
我一脚踢掉被子,跳了起来。然后,我就呆掉了,掐了掐自己的脸,疼啊,真的不是在做梦?
“南宫俊卿是谁?”我瞪大眼睛问道,“难道,他也喜欢林少辞?”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超级美男子,一个即使在梦里也未必会有的男子,无法用言语形容,我想上帝在捏造这张容颜时,一定殚精竭虑,耗尽了他对人间的眷念。假如真的有所谓的神祇,我想就是眼前这个人。
难道林少辞不但捕获了女人的芳心,连男人也不放过?
他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长袍,一半纯白,一半玄黑,身姿挺拔,五官俊美得雌雄莫辨,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邪恶得像个撒旦。
他皱了皱眉头:“你当他的面可千万别说这种话。据说,南宫俊卿生平最恨有人把他当女人。”
“你不是风亭榭。”我呆了半晌,终于憋出这句话。
我惊道:“男人竟然长得那么美?没天理啊。”
他笑得更响了,声音若清风狂啸竹林,怒涛击打岩石。
他白了我一眼:“女扮男装?那明明就是个大男人?”
“显然不是。”语气里有浓浓的嘲讽。
“我们路上遇见一个头戴斗篷的,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她们又是谁啊?”
“你是谁?”
“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一怔,微微皱起浓眉:“看来你还没睡醒,我还是等一会儿再来吧。”
他笑道:“呵呵。倒也不是她们要网罗这些高手,而是这些高手主动投入门下。因为,这两家在江湖中以盛产美女闻名。”
他说着转身欲走,我连忙跨步拦住,瞪大双目直盯着他。
我奇道:“她们网罗高手干什么?”
“怎么?”他挑起眉毛。
“妓院?你还真会联想。”他冷笑一声,“你可知道,这两家近年来网罗了多少武林高手?”
我立刻将白色单衣的下摆撩起,恭恭敬敬地捧到他面前:“请给我签个名吧。”
“飞花阁?晚晴楼?”我有些心虚道,“这些名字怎么听着很像是……妓院啊?”
他愣住:“你……”
“年纪稍大的,是洛阳‘飞花阁’的海棠阁主;面蒙黑纱的,是福州‘晚晴楼’的楼阡陌;看上去比较文静的那个,她是‘素剑门’的大弟子夏小夕。”
我满脸献媚道:“帅哥,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地下千秋万载四海列国,唯君而已。”
“真难为她不远千里而来……那么,另外三个都是谁啊?”
他呆呆地立了一会,忽然大喝一声:“来人?”
“要不然,漠北灵狐派的女魔头玉玲珑会咽得下这口气?”
门立刻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黑衣人躬身待命。
我一凛。那孩子长得这么可爱,居然是个下毒高手?
“你确定她真的是容疏狂?”他看着那个黑衣人,冷冷地问。
“她是四川唐门的十三小姐,唐璎珞。武功不怎么样,下毒的功夫可是一等一。”
“属下从她进入济南地界就跟踪她,绝对错不了。”
“是谁?”
啊!这丫跟踪我们这么久,为什么风亭榭没有发现?
“你可知道那穿绿裙的小姑娘是谁?”
我猛地回过神来,连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风亭榭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嗯?”
美男沉默不语,忽然伸出两指直奔我的眉心,我立刻感到一股玄冰般的寒气迎面扑到,瞬间无法呼吸。好在这股寒气贴面而过,并没过多停留,不然我的脸非冻结成冰不可。
他冷笑道:“她们不打起来,也有你受的。”
“沈醉天!”我获得呼吸之后,想都不想就叫出这三个字。
我抱怨道:“免费的热闹不瞧,却窝在房内。她们真的打起来,也挨不到咱们。”
这股寒气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风亭榭立刻吩咐店家,将饭菜送到房内去吃。
“很好!容疏狂,你终于清醒了。”他很无耻的样子,“想不到,你也会使出这些江湖下三烂的勾当。”
绿裙少女暗讽她长得像块黑炭,却偏偏爱穿白衣服。那白衣女子气得浑身发抖,却强忍着不发作。
“下三烂的勾当?”我皱眉。
吃晚饭的时候,有个十五六岁,长得娇俏甜美的绿裙少女言语带刺,开始讥笑另一个二十来岁的白衣女子。那女子肤色稍黑,眉目如画,身材修长,颇有一股英气。
“不用演戏了。你当真不认得这里?”
待到晚上住宿时,气氛渐渐不对了。眼看快到济南城,人也聚集得多了,与我们投宿在一家客栈的,就有五个来路不同的女人。
我打量了一下房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我觉得没趣,便不再废话。
“这是……”
他仍不语。
“这里就是碧玉峰。”他冷笑,“不过已经易主了。”
我又道:“她不会也到济南来了吧?”
“啊?”我低呼一声,真不敢相信,我一觉醒来,居然到了碧玉峰上。
他不语。
“是你半夜把我偷出来,带到这里?”
“你妹妹?”我一愣,“她也喜欢林少辞?”
“偷出来?”他冷笑,“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他忽然叹息,低低道:“我只是替净漓不值……”
“你要杀我?”
我大笑:“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说吧,看中哪一个了?我帮你出谋划策,包你抱得美人归……”
“林少辞没死之前,你还有用。”
他回头瞪我一眼:“胡说什么。”
我皱眉:“你要用我威胁他?”
“我怎么感觉,你的语气听起来更像吃醋啊,莫非她们当中有你心仪的女人?”
“看来我那一掌还没有完全打坏你的脑子。”他面无表情道,“我没空和他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最好的办法,就是胁迫你,逼他出来。”
“放心!林少主对付女人的功夫,比他那柄削铁如泥的追风剑更有名。”他的语气颇有些嘲讽。
“太可惜了。”我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吃你个头啊,你该祈祷这些女人不要自己先打起来。”
“可惜?”
他又道:“现在可不是你吃醋的时候,她们都是来帮忙的。”
“是啊!”我再叹,几欲泪下,“你长得这样美,而我却不得不与你为敌。怎一个恨字了得?”
我差点掉下马,他的想象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他的面色青白变幻几下,忽然笑了。“现在何妨让你逞口舌之快,但是,你最好祈祷,三日后,林少辞能准时出现,否则……”
风亭榭见我沉默不语,忽然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也笑了笑:“好啊。不知道在我祈祷的时候,能不能出去逛逛?”
看到这些美人,我终于明白,林少辞为什么不喜欢容疏狂了。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嘛。当然,单论相貌容疏狂未必输给她们,可是她的气质过于冷萧,少了一份女子的妩媚与风情。
他居然也很大方:“旧地重游,肯定别有滋味。”
风亭榭说的没错。第二天,通往济南的路上忽然多了很多奇怪的江湖人士,装束打扮各有不同,携带的兵器也都古里古怪,均是身材窈窕风姿绰约的女子,有戴斗篷的,有披面纱的,也有女扮男装的……种种情态,各有不同,却无一例外的都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