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悟?你怎么在寻生的房间里?
“发什么呆呢?怎么不开灯?”
若不是窗外投入的微弱光线,他都看不清寻生的轮廓。
五条悟系好腰带,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浑身萦绕着淡淡的白雾,从浴室里出来,正好看到自家恶龙站在落地窗前抱臂静赏夜色。
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明显心里有事儿,甚至收起了平常软萌可欺的笑颜,郁气缭绕面色的寻生让人心底直发怵。
房间内开着充足的暖气,内外温差促使玻璃窗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视野。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的懒人沙发边,整个人往后倾倒,陷入柔软的沙发垫中,轻踹了一下寻生的小腿。
“我觉得杰身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回答着五条悟的疑问,寻生并未转头,只通过眼前拭干净的一小片窗口,凝视着外界如星点般翩翩然然落下的细小雪花。
呼吸铺洒在冰冷的玻璃上,熏染出一小块朦胧,但很快就消散了。
柔白色长发铺洒身后,半遮半掩地拢着寻生被腰带勾勒而出的劲瘦腰肢,并不是很纤细,反而意外地有种力量感。
五条悟撑着脑袋,不清楚寻生具体指的是什么,发出一道气音,“嗯?”
“形容不上来,可能和杰接触过的诅咒师有关。”
五条悟随手拉开旁边那盏钓鱼落地灯,而后拿过茶几上半摊开的纸质资料以及图片。
纸张微卷,已经被某条恶龙仔细翻阅过了。
那些照片没什么新奇的,十张有九张是染血的雪地,还有白桦树干上的弹孔。
术师的残秽无法被普通相机照出,若不是事先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凶案现场。
“这是咒术联盟方才送来的杰的任务总结?上面应该没什么异常的东西吧?单看这些也看不出来,得去现场看看吧?”
说着,他往旁边挪了一点,腾出大半边,又拍了拍手边的位置,示意寻生坐过来。
寻生温吞地点了一下脑袋,顺着五条悟的意思,坐在另一半沙发上,顺便丢了个小魔法,把五条悟滴水的发丝弄干了。
本就是单人沙发,现在还挤了两个身形颀长的少年,难免拥挤。
“确实没什么异样,阿伊努族那边还没调查出诅咒师的真实身份,但听杰形容,我莫名觉得他遇到的诅咒师有点熟悉,白发,妹妹头,玫红色挑染,或许是千年前有一面之缘吧?实力太弱了吧?无关紧要之人我向来不会记在心里。”
来旅馆的路上,夏油杰便和他们俩简单概述了一下大概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换了个坐姿,一手环着恶龙的脖颈,半缩进寻生怀里,两条大长腿更是毫不客气地搭在寻生的腿上,这才舒服了不少。
“好嚣张啊!伊斯——”他模仿着寻生的语调,重复了一遍,“无关紧要之人我向来不会记在心里。”
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眼尾沉淀的阴郁散了不少。
“嗯哼?”
白发的六眼神子点了点自己的下眼睑,那双天空蓝的眸子澄澈见底,似是要看遍人间之恶,未含笑意时,叫人心下骇然。
“你也看出来了吧?杰身上有诅咒,即便消散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嗯,是专门禁锢咒力流动的诅咒。”
“我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类型的诅咒欸。”
“某些东西传承着传承着,就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你认为可能是你的‘老熟人’?”
“或许吧?我也说不准,可怀疑的对象太多了。”
“那些老家伙真的能活得如此长久吗?那岂不是人人都是活了上千年之久的老妖怪?跟那个长得像大拇指一样的家伙差不多。”
“大拇指?”寻生眨了一下眼睛,“那是什么?”
五条悟勾过寻生一缕长发,手指灵活地编了条三股辫,又很快拆开了,“就是天元啊!那家伙不是从奈良时代活到了现代吗?”
在天内理子死后,他还悄悄去了一趟薨星宫。
在咒术高专的上百座神社与庙宇中,绝大部分门扉都是障眼法,而通往薨星宫的门,每日都会随着结界的变化而变化,成百上千扇门里只有一扇是正确的,只有天元本人知道,但这对“六眼”来说并不算难。
轻而易举地进入薨星宫,找到了躲藏在暗处的天元。
倒是和他想象中的天元形象不太一样。
寻生慢半拍似地将天元的身份对上。
“嗷,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啊!”
注意到寻生人称代词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五条悟愣了一秒,声音也高了两分,“等等,天元是女的?!”
“准确来说,她没有具体的性别之分。”寻生蹭了蹭猫猫的脸颊,“但要认真来讲的话,算是欧巴桑吧!”
五条悟推开些许黏黏糊糊贴上来的恶龙,“……稍微有点震惊呢!”
“太久没见了,那家伙现在还算得上人类吗?”
“身躯上更偏向非人。”五条悟回想了一下,“气息也很混沌。”
寻生唇角微翘,一下就猜到了天元如今的状态。
“毕竟她的术式是「不死」,而并非「不老」,天内理子与她同化失败之后,很有可能加速天元的老化,就算有新的星浆体立刻补充上了,也无济于事,有些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五条悟悄咪咪去薨星宫的那次他知道。
自家这只猫猫大概率已经猜到有备用的星浆体,去薨星宫,也不过是确认自己的想法。
五条悟双手一捧,揉搓了一把寻生的娃娃脸。
“你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幸灾乐祸?”
白发少年眉眼弯弯,银白羽睫轻眨,暖色调的灯光下,那双宛若碧玺般璀璨的苍天之瞳熠熠生辉,似有橙金色在其中缓缓流淌。
寻生脑袋微侧,动作缓慢地将后背压着的一部分长发拨出,搭在肩膀一侧,语无波澜道:“我对天元可没什么好感,不可否认,天元的结界维持了上千年之久,其正面效果不容小觑,但那家伙说话总是藏一半,悟君少和天元打交道,真话说一半的家伙可是很惹人厌的。”
天元还经常把最重要的那部分给掖得死死的。
这种队友在己方阵营里,还没开始和敌方干架,就先把友方全坑死了。
五条悟吐了吐舌头,“谁喜欢和上千岁的老太婆老爷爷说话啊!干巴巴的。”
寻生嘴角下弯,眸色暗淡了不少。
“啊嘞,我不是在说你哦!”五条悟笑嘻嘻地倾身过去亲了一口自家恶龙,哄道,“某只上万岁的未成年。”
寻生颇为满意地哼唧了两声。
“难得见你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看来是真的很讨厌天元呢!该不会被欧巴桑坑过吧?”
寻生闹小脾气般哼了一声。
五条悟笑得不能自已,捏着恶龙柔软的后颈,安慰着。
寻生倒是一点都并不介意五条悟的手压在他的命脉上,换作其他人,他保证把那人全身的骨头碾碎。
“你还没和我说,那些术师在没有拥有「不死」术式的情况下,怎么活到现在的呢!”五条悟轻挼了一把寻生的下巴,“化作咒物流传下来吗?”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
寻生给自家猫猫投了个赞赏的眼神,“羂索,就是挖走我眼睛与心脏的那个诅咒师,他和那些化作咒物的古代术师们签订了‘束缚’,某些咒物经于他手,可能会在现代社会重新苏醒,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难怪,这是你的推测?”
五条悟何其了解自家恶龙,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寻生那一丝丝不太确定的口吻。
“嗯,六成把握。”
“其他四成是?”
“我不确定某些古老的家族会不会记录下那种诅咒的使用方法,杰的术式实在是太特殊了,在实力这方面和悟君你并行,没猜错的话,在杰就读高专这两年时间里,不少世家曾给他抛出过橄榄枝吧?”
咒术师世族也会通过一些手段,让优秀术式的血脉留在自己的家族里。
比如……联姻。
曾在平安时代权倾朝野的藤原氏族就经常这么干。
五条悟点头,“嗯,但他都拒绝了。”
“一部分世家总秉持着某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隐形原则。”
“烂橘子哪里都有。”五条悟嘟囔着,“到时候回五条家找找,如果我们家有的话,那其他家族应该也有。”
“嗯。”
“啊——真烦啊!那只躲在暗处的蛆虫,专门藏在尸体里吗?恶心死了,快点把那玩意儿揪出来,解决掉。”
五条悟满脸嫌弃地说道。
寻生往后仰了仰,笑出声来。
“还笑!赶紧把你最重要的心脏找回来,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气得五条悟瞪了寻生一眼,撩过一小撮柔白色长发,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几秒。
“上次从黄泉弄回来的心脏,让你恢复了一部分生机,发质都跟着好了不少。”
“嗯,我有预感,羂索那家伙,快被我逮到尾巴了。”
寻生连声应着,弯弯的眉眼中浓郁的杀意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