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动员结束之后,每个班级都口头汇报了正在准备的节目,我一一记录重点。
我随便记了几个要点,突然发现旁边的廖星也拿出纸笔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想看可又觉得别扭,只好又转过脸胡乱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东西。
到了六班的时候,廖星被问起来是不是要唱《定军山,辛老师显然很有兴趣,问:“要扮上么?”廖星说:“有化妆的地方我就带行头来后台抹脸。”
辛老师说:“那就开会了啊。我就简短说几句,校庆每年都是高一的重头戏,明年的尤其重要,是建校三十周年。市里电视台会带摄影团队来支持录像,舞台设备学校都给了充足的资金支持,你们能赶上这一次非常不容易,但同时肩负的压力也很大,希望你们能给学校带来别具一格、载入史册的庆典”
辛老师说:“那就都带来!”廖星点头坐下,又开始写画。
“看什么呢?快找位置坐下,马上开会了!”辛老师催促。廖星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我身边。
下课铃响的时候,讨论也基本结束,辛老师收拾了东西出门。我刚要站起来去找念慈他们,廖星突然叫住我:“黄瀛子。”
靠门的地方就只有我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往里面走的话很可能要打扰很多人——我咬着嘴唇低头,廖星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
我站住,对面男孩子没有我常见的那种带着傻气的笑,他高高的个子,却低着头,把手里刚刚一直在写的纸递给我。
“找位置坐吧。”
“篮球比赛的采访。”
三点的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教导主任辛老师也就是明雨妈妈刚走上台要说话,门又开了,廖星从外面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慌忙鞠躬:“老师抱歉,校队中午去外面拉练才回来。”
我怔了片刻,接过来,他原来是在写这个。
下午的的校庆筹备会,我跟着念慈和亦菲早早到了顶楼的大会议室。屋子就已经快满了,她们俩都坐到发言席的大会议桌旁边,我在靠门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来继续写主持串词。
男孩子仿佛松了口气,可仍旧低着头快速说,“这几天校队有训练,刚写的,你看哪不合适随便改吧。”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低头,也笑起来:“现在知道了,想喝冰可乐,单独买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去肯德基搭配汉堡。”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
我抓着那张a4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大字,心里越发地难过内疚。念慈在远处叫:“瀛子,过来帮我搬东西。”
“请啊。”颜昀笑,又感叹:“你现在不是为了冰可乐去吃肯德基的年纪了呀。”
我小小地叹口气,把采访提纲小心折叠好放回口袋,跑到她身边接过装满画笔的箱子,同时汇报:“廖星把采访提纲回答好给我了。”
那是很久之后,我和他在国外重遇,做学长的照例要请客,问我想吃什么。“吃大餐师兄请么?”我问。
念慈笑起来:“这不是挺好么,这下所有人都采访到了吧。”我点点头,“可是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后来才知道这件事让颜昀的印象有多深刻。
“不会的,瀛子,他不会对你不高兴。”“他就都没怎么笑——”
“她有可乐就行了呀!”念慈笑起来。
念慈想想说:“我想他是有点难过,可是他难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对不对?”“为什么没有办法?”我抬头问,“能不能所有人都高兴呢?”
“不是想吃汉堡么?”颜昀奇怪。
念慈叹口气,长发在耳边散落,“瀛子,长大了就是不能让所有人都高兴?”是这样么——
“不想。”念慈揉我的头:“我们就吃肯德基吧。”我嘿嘿嘿傻乐,说:“我想喝冰可乐。”
“比如说,廖星喜欢你,可你不喜欢他,还希望他不要难过,这就不太可能。”我迟疑:“可是我喜欢庄远,他不喜欢我,我觉得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