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里灯光有些暗。
两个身影远远看去, 像是交叠在一起似的。
云词被捏住下颚,强迫着仰起头,吻到最后近乎窒息。
但虞寻还是没有放过他, 他错开的一点角度, 下一个吻落在云词嘴角, 然后一路顺着往下,在下颚处亲了一下, 又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
亲着亲着,虞寻觉得衬衫碍事,又抬手把最上面一颗扣子解开了。
最后一个吻落在很暧昧的地方, 锁骨上隐约看得到一片绯红。
……
李言脑袋嗡地一下。
运转不过来, 直接烧冒烟了。
他想起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 手机推送过的那个广告页面:他和他!水火不容!摁在墙上!狠狠亲!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并且严丝合缝地和眼前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李言用最后一点理智,控制自己的脖子,往流子的方向转动, 想看看流子现在是什么反应。
流子正在狠狠掐自己的手心:“做梦。我操,我在梦里。”
“……”
李言维持着很懵的状态,问他:“痛吗。”
流子一边掐, 疼得龇牙咧嘴:“当然痛,痛死老子了!”
李言又懵, 又有点清醒:“那就可能不是在做梦。”
“……”
所以这个世界怎么了。
人对视线的觉察力很敏锐,而且云词本来就整个人高度紧绷, 生怕被谁撞见。他隐约觉得有谁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视线如芒。
他手指浅浅插进虞寻发间, 让这人停下。
然后他半睁开阖着的眼, 往边上瞥了一眼。
消防通道入口处, 空空荡荡,只有一扇没关紧的门。
“怎么。”虞寻问。
“好像有人。”云词说。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可能看错了。”
“不重要,”虞寻毫不在意,想着估计是学生会那帮负责布置舞台的人,“就算看见也没事。”
礼堂后门,公园花坛附近。
流子蹲在花坛上,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像个街溜子,但是人不抖了,他这次蹲得很端正。
李言站着。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刚才他俩从消防通道逃出来的样子,实在太狼狈。
被风吹得清醒了点,一些平时没被人注意到的蛛丝马迹逐渐浮现在两人脑海里。
比如什么红玫瑰白玫瑰的。
难道是这两人在秀恩爱?
流子先开口:“你之前说,云词在谈恋爱。”
李言:“你也说虞寻有对象了。”
“……”
流子:“他们不会……”流子抓抓头发,“操,我说不下去了。”
李言:“我们先冷静点,可能事情并不是我们看见的那样。”
流子:“?”
流子:“可老子两只眼睛都他妈看见了。”
李言倔强地说:“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即使铁一样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一想到这两位在西高整整打了三年,提到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赶出学校。
这种名副其实的死敌,怎么,可能,在,接吻。
流子:“那事情是怎么样?”
李言心说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就这么一说。
“我们现在跳不出这个思维模式,”李言说,“因为当局者迷——我们可能需要求助一下其他人。”
流子琢磨着:“他俩这个事,跟周围的人也不好说。”
他一拍膝盖,“去找个情感主播连线问问?我有个傻逼室友失恋,就连过这玩意儿。”
他俩身上还穿着那件全组统一的舞台服,那件单薄的白衬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两人随便点进一个直播间,刷了十块钱的小礼物后开始匿名连线。
“喂?”
流子不太熟悉这个流程,对着手机喊:“到我了是吧?听得见吗你。”
主播是个男生,号称谈过八百次恋爱,专治感情里的各种疑难杂症:“对对对,有什么情感问题?”
流子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主播听过八百次这种说辞:“我懂。”
这个“懂”怎么说得那么微妙。
但流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个朋友,他平时很讨厌一个人,仇家知道吗,就这种身份,但他俩好像……好像亲上了。”
情感主播说:“听着像由恨生爱。”
李言插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流子表示赞成:“就算人都死绝了,他俩也不可能在一起。”
流子又“啧”一声:“你思维能不能开拓点,就不能给我们提供点其他的可能性?”
情感主播有点受不了他们了:“你们想要什么可能性啊,那不然呢?他们难道在用嘴打架。”
李言和流子终于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迫不及待追问:“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有这种可能吗?”
情感主播:“…………”
连到了两个傻子。
文艺汇演圆满结束后,学长请客吃饭。
学长:“虽然咱们这个节目果然很糟糕,但是,咱们节目的应援绝对是全场最强的,应援效果也是一种效果。”
“总之大家这么长时间准备节目辛苦了,我定了几桌位置,大家换好衣服就可以过去了。”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李言,柳知人呢?”
云词和虞寻从消防通道回来才换衣服,已经算是回来晚的那拨了。
他看了眼,确实没找到李言。
想了想,低头发了条微信过去:[人呢。]
李言也没回。
云词又把饭店地址发了过去。心说这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但等他看到消息,晚点应该会过来。
所有人跟着学长往校外走。
还是火锅店,上次那家。
李言和流子最后到,只是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面色都有点不太对劲。
有人开玩笑说:“迟到的罚三杯啊。”
流子平时是那种会说“老子你也敢罚”的人,他一进来直接闷声干了三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