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此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看出这些捕快是故意刁难猎户们想要勒索更多,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正义感,但他也知道此刻不能轻举妄动,必须想个办法既能帮助猎户们摆脱困境,又不能让自己陷入绝境。
集市上的人们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纷纷议论着,但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其他捕快们见状更加嚣张,他们倒是没敢拔刀,而是用语言和推搡的动作威胁着猎户们。
一场冲突,眼看着就要在热闹的集市上爆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几名猎户和对面气势汹汹的捕快们,气氛紧张得仿佛一根随时可能绷断的弦。
几名猎户站在那里,脸上露出愤怒和无奈交织的表情,再对峙片刻,他们也只能服软了,毕竟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不可能逞一时之快去对抗官差。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且慢动手!”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僧袍、脚踩草鞋的年轻行脚僧缓步从猎户们的身后走出,他的脸上虽然灰扑扑的,看着有些满面风尘,却难掩其眉宇间的英气。
朱雄英走到捕快和猎户之间,从背包中拿出一本破旧的《大诰三编。
他轻轻翻开书页,指着其中的一行文字说:“大诰案例,常州府公差无故勒索百姓财物被判流放云南,你们这样做,难道不怕朝廷的律法吗?”
捕快们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行脚僧竟然懂律法,而且听着口音应该是南方那边的。
对于百姓来说,他们不识字,也不懂律法,所以哪怕大明律加上大诰组成的法律体系已经相当完善了,他们也不知道很多事情在法律上是怎么回事,甚至打官司都得请状师来写诉讼状正因为法律的解释权全在官府手里,所以底层的差役和胥吏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实际上,在《大诰系列里,惩处贪墨的罪案就占全部罪案的一半左右,细目中就有妄取扰民,私吞商税案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贪赃受贿案,这类罪犯皆处以重刑,甚至远远超出了《大明律的量刑标准,不仅复用刖足、斩趾、去膝、阉割等久废之刑,还创设断手、剁指、挑筋等新刑,所以只要知道《大诰系列都写了什么的人,面对这本书,定然会有本能的恐惧。
那名为首的捕快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地说:“你、你少拿律法来压我们!我们可是官差,正在执行公务!”
朱雄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官差执行公务固然没错,但也不能违背律法。你们这样勒索百姓,与强盗何异?若是被上官知道,依律来判,恐怕轻则杖责、重则流放,何不现在收手,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若是换在别的县城,知县与下面这些人和光同尘的话,那朱雄英说的话就是放屁,对于官差们来说毫无威慑力可言。
但蓝田县的这些官差都知道去年来的解知县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孤傲的很,他们根本巴结不上,所以要是真闹到知县那里,他们本来就不占理,肯定讨不得好,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故此,朱雄英这番有理有据、软硬兼施的话,捕快们听了不禁心生忌惮。
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捕快扭头忽然发现了什么,用眼神示意同伴看向不远处的茶楼二层。
此时,朱雄英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不远处茶楼上二层靠窗位置的一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之下,朱雄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捕快们互相对视一眼,那名为首的捕快哼了一声,挥了挥手说:“今天算你们走运!”
说完后,他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集市。
猎户们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感激地望着朱雄英。
“法师真是我们的恩人!”
“若不是你及时出手相助,我们今天恐怕难逃一劫。”
朱雄英收起《大诰三编,对猎户们的感谢显得也很谦逊,摆了摆手说道:“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不过他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想.其实活得久的秘诀就是少管闲事,原则上来讲,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最好少管,不过朱雄英毕竟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人,所以见到一些事情,还是忍不住。
他跟猎户们分道扬镳后,转身就要离开集市。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那边匆匆走了过来,恭敬地说:“法师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到茶楼一叙。”
说着,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雄英微微一怔,但随即明白了过来,应该是茶楼二层的那个读书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恶意.当然,有恶意也不要紧,格洛克可比武松的家伙事好用多了,什么楼都能血溅。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朱雄英点了点头,跟着仆人向茶楼走去,心中不禁对邀请他的人好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