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点头,一脸严肃:“我只与他一人下过棋,常常败得找不着北。还经常被教训说下棋不静心,没什么长进。所以对围棋的兴趣也不大,只每月与师父对弈十局,能赢一局便可有肉吃。”
当年为了吃肉,她也算是拼了命地背棋谱,解棋局。但是还得陌桑让她三目,她才能勉强算赢。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棋艺不怎么样,但是这一局下来,她发现了,师小仙的棋艺更不怎么样。
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解一局棋要花几个月的时间了,也许…不一定都是因为痴迷吧。
白子已经没了生路,听得“陌桑”二字。师小仙也没打算再继续下了,收手回了袖子。就在美景对面坐着,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美景打了个寒战,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输都输了,还想赖着不走吗?
从方才她说要与她对弈的时候,美景就知道了,师小仙这样的棋痴,若是一局赢了她,肯定会觉得不过瘾,世子爷在旁边。她就刚好拉着他继续下,下到深夜,自然就在这中院里睡了,接下来几天便都会缠着爷下棋。爷要是不在,她就自个儿在中院里摆局,下得入迷不动的时候,她还能让人将她整个搬起来丢出去吗?
非得与她下,除了想给她难堪之外,赢了之后还得说她当真是不懂棋,之后她要是对她如此痴迷棋局不分地点略有不满的话,便会被师小仙拿败北之事呛个满脸红。
说白了,她就是绕着弯想留在中院。夹来来划。
她偏不想叫她如意。淳儿都未来中院,她这样的人,又是凭什么?
“这棋局,先放在这里吧。”
许久之后,师小仙开口了,脸色很难看,却是站起来道:“还未分输赢,今日妾身却是实在累了,让人拿锦布来将棋局盖好,妾身改日再与世子妃接着下。”
美景挑眉,看向宋凉臣。
宋凉臣摇头,看着师小仙道:“此局白子已是必败之势,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吧?”
“爷有所不知。”师小仙抿唇道:“妾身之师星宿教过妾身反败为胜之法,要的在就是这种棋局之下‘治孤’。白子没有败,只是妾身不想再下了而已。”
说着,还侧头看了美景一眼,道:“世子妃怕也是知道妾身乃星宿的徒弟,所以故意示弱,再杀了妾身一个措手不及的吧?毕竟,陌桑可是星宿的手下败将。”
“若是您想为自己的师父正名,那就改日,选一个妾身准备好了的日子,咱们公公正正,重新下过。”
沈美景笑了,敢情今日半路拦着要人下棋的人是她吗?还觉得这棋不公正?她就谦虚了两句,师氏自己一心求胜,破绽百出,还怪得人了?这是怎么想的?
“我说过了,对围棋的兴趣不大,所以根本不知星宿之名。”本来没想多说的,毕竟胜者有胜者的风度,不奚落败的一方,是起码的教养。结果谁知这师氏还蹬鼻子上脸,她要是再忍,那岂不成王八了?
美景起身,有礼地颔首,声音轻柔地道:“师父教我,下棋不为胜,只为乐,一心求胜的人,往往会输得难看。所以你若是想再下棋,找别人就好,我还要帮着爷处理后院之事。”
师小仙皱眉,扭头,天元就将拧好的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世子妃请用。”
美景挑眉。
“世子妃嫌弃妾身低贱,不愿与妾身有过多的来往,妾身能理解。”她道:“但既然都是懂棋之人,世子妃何必假装不认识我师父星宿?”
玉食听得都要怒了,这一句两句的有完没完!分明没有任何人瞧不起她,她却天天说些贬低自己的话,叫旁人难堪。真有那么低贱,还当什么侧妃啊?去当丫鬟不就好了?
忍不住就要上前,却见世子爷伸手出来,恰好挡住了她。
玉食一愣,皱眉抬头,就见世子爷一脸玩味,食指挡唇,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一头,沈美景一笑,没去接天元手里的帕子,而是直接上前两步,伸手抱住了师小仙。
师小仙傻了,僵硬了身子,眼里的厌恶藏也藏不住,伸手便推着她:“世子妃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嫌弃你低贱,也不曾对你有任何偏见。”美景抱着她没松手,叹息道:“你这人,太过偏执,又爱钻牛角尖,总爱把人好意当成恶意,所以你活得不快乐。既然都是一起伺候世子爷的人,我希望你能对身边的人都充满善意,你与别人没什么不同。”
“至于星宿,我也是来了燕地才知道他的。五年前的国手大赛,师父为救我,没有去参加,所以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他那个人,淡泊名利,不会在乎什么虚名,也从来不在乎输赢,所以我不需要为他正名。你对我,也不必有这么大的偏见。”
师小仙脸色铁青,一把将她推开,退后了两步:“世子妃何必说这些话?分明是您不喜欢我,妾身对您可不敢有偏见。”
她是不太喜欢她,除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怕是没人在被这样一番事情之后,对她还喜欢得起来。不过她这凑上来恶心自个儿,自个儿不恶心回去,也太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