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说话,轮到你插嘴了?”
庾婉月一口气哽在喉咙,脸顷刻间涨红。
她阿娘是长安城的贵妇楷模,她受其教养长大,从前在族学回回名列前茅,庾昭月那狐媚子可是时常垫底,念了半年就退学了!
二叔母果真如母亲所说,枉为崔氏女,目光短浅,只知溺爱子女!
太夫人花白的眉毛挑起,压着怒火说道:“好了,九娘同七娘都姓庾,坏她名声,于七娘有何好处?”
她还没想好,到底将哪位小娘子嫁去庆国公府,七娘名声已经有瑕疵,岂能再让九娘污了名声?
崔氏气笑了,将目光挪过去:“经年不见,太夫人莫不是成佛了?”
太夫人见她连母亲也不叫,言语间还嘲讽她,气得直喘粗气。
庾婉月心中窃喜,假意孝顺,温柔帮她抚拍后背。
崔氏懒得瞧她们做戏,直接下逐客令:“我儿已经睡下,你们该走了。”
太夫人像听不懂人话,硬是走到正厅门口,瞥了眼满屋子的冰盆,皱眉斥责道:“七娘既然病了,就该少用些冰,都是贪凉闹得。”
崔氏并未看她,而是看向庾婉月:“九娘倒是和从前一样爱当耳报神,你没告诉太夫人,这是你阿娘心疼昭昭所赠?”
“叔母误会了。”
庾婉月面上讪讪,心里却疯狂咒骂,粗鄙的田舍奴,生了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阿娘不过昨夜没给他们送冰,今日就如此奢靡,人在寝房,正厅却摆满冰盆,可恶至极!
太夫人自顾自寻主位坐下,絮絮叨叨追忆往昔,句句不离自己关爱小辈。
崔氏半个字都不信,径直打断。
太夫人噎住,用力扶住桌案,见崔氏软硬不吃,还拦着她不让见庾昭月,只能图穷匕见。
“七娘年已十六,随你们去琼州耽误了,我在长安却是一直惦记着她的终身大事。”
话落,她朝秦娘子使了个眼色。
秦娘子递上一本名册:“二夫人,这些都是太夫人精心收集的,长安城中的有为青年郎君。”
崔氏眼皮都未抬,慢条斯理端起桌案上的茶盏。
秦娘子打开名册,小心翼翼念道:“您瞧,首页便是庆国公世子!世子俊朗无双,又在金吾卫担任要职……”
崔氏直接冷笑了声,袁崇五年前已经娶妻,他们还送过贺礼,便是他没有娶妻,她也是瞧不上的。
性情风流,呼朋引伴出入平康坊,背后还有永宁县主和浔阳长公主两座大佛斗法,她脑袋被驴踢了,才将昭昭往火坑踹。
崔氏放下茶盏:“你方才说的谁?过来些,我没听清!”
秦娘子顿觉不妙,但太夫人在主位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近两步。
“老奴方才说的是庆……”
崔氏压根不等她把话说完,抬手毫不犹豫赏了她一耳光!
力度之大,只见秦娘子老脸忽地偏向一边,两颗牙齿顺着血水喷出,整个人跟破布似的摔向对面的桌案。
明亮安静的正厅内中,继“啪的”脆响后,又响起“哐”的一声巨响!
一墙之隔,庾昭月心里默默为秦娘子点了一炷香,好好的惹她阿娘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