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显的一道在心口,约莫有她掌心大,看着像烫伤,尾端叠加了一道刀伤,一直延伸至肋骨处,再往下被衣裳挡住了。
庾昭月几乎可以想象,到底用怎样锋利的刀,才能留下这么长这么深的疤痕。
她透粉的指腹无意识抚上那道疤,脑海中浮现出过去帮他包扎伤口的一幕幕。
原来那些令她震惊的伤势,竟只是冰山一角,胸口不由得窒闷。
意外的亲密,近在咫尺的幽香,景珣脑子慢了一拍。
待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眼底闪过一瞬惊慌,迅疾按住心口,遮住那块被他亲自烫上去的疤痕。
“很疼吧!”她脆甜的嗓音里带着颤音。
景珣视线缓缓从她小巧的下巴挪至眉梢,与她眸光相接,在她乌黑的瞳仁中看到奔腾而出的星光。
没有害怕,没有嫌弃,只有赤忱的担忧。
少女指腹间的热意,沿着那条刀疤迅疾传遍四肢百骸,过往血淋淋的伤痛仿佛都被抚平。
他极力克制汹涌的情绪,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早就不疼了。”
话音落地,庾昭月震惊的盯着他开合的唇,玄度也能说话了!
可是声线为何同景珣一模一样?
她眼前一阵发黑,再睁眼已是熟悉的闺房。
夜色正浓,熏香缥缈,她呆呆望着罗账,瞳仁迷离涣散,心跳杂乱无章。
守夜的霜秋端着银烛台进来,看到自家小娘子愤愤捶着瓷枕,连忙问道:“七娘,可是做噩梦了?”
……
临渊别苑。
寝殿内,景珣瞥了眼一丝不苟的领口,伸手扯开,看向肋骨处的刀疤,那股酥麻再次涌现。
定定看了两眼,他眸光上移,落在床尾悬挂的画像。
少女檀口含着樱桃,一滴雪白的酪浆滴落在唇畔。
许是吃到了心仪的美食,她杏眸弯成一轮弦月,两颊的红晕宛如一抹霞光,整个人明媚又灵动。
画卷名《含桃》,落款为麟庆二十五年六月二十日夜。
景珣沉沉看着,心脏忽然剧烈抽动,修长的脖颈往后仰着,宛若一张拉满的弓弦。
松弦放箭,星洒罗账。
良久以后,他掀开罗帐,将腰带一丝不苟的系上,转身去了浴室。
沐浴完毕,他望了眼高悬的月轮,调转方向去了书房。
两刻钟后,少女盛装图的草稿出炉。
景珣目光沉静的凝视着画中人,眼底隐隐含着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他瞥了眼铜漏,寅正时分,还有半个时辰要准备上朝了。
脑中忽然蹦出一个画面,他迅速提笔勾勒,很快藤纸上出现一位眼睛圆溜溜如葡萄的奶团子。
将两张草图放在一起,他唇角无声弯了弯,她们的眼睛是一样的。
一样的杏眸,一样的灵动,如今还多了潋滟与明媚。
卯初时分,景珣换上紫色官袍,穿戴完毕,他冷淡的眸子望向着铜镜中的人影。
“玄度,你怎么总穿玄色呀?”
“你生得又白又长,可以试试其他颜色嘛!”
“还有还有,除了圆领袍,款式也可以换一换,比如翻领袍,比如广袖……”
“大将军!”赵苍匆匆而至,语气略带起伏道,“事情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