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当着皇太后的面,窦岚痛哭流涕说自己被杜丹禾蒙蔽云云,然后她就要被迫接受她们的道歉。
如鲠在喉。
庾昭月梳妆妥当到了前院。
庾绍看见她来了,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佯装坦然,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昭昭,今日之事你做得极好,阿爷盼你此生都能随心而行。”
庾昭月一怔,世人讲究宽宏大量、以和为贵,阿爷却鼓励她率性而为,卡在喉咙那根刺悄然消散。
她咧开嘴,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崔氏默默看向父女俩。
庾绍忆起女儿赌咒发誓的事情,随即拉下脸:“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能赌咒发誓呢?”
“郎主不必着急,待我们回来再请家法也不迟!”
庾绍:“……”
谢若竹没忍住笑了出来,叉手行了一礼,一脸郑重道:“舅父舅母勿怪,我只是生性爱笑。”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笑了。
登上马车,崔氏坐在牙席上,见自家女儿眼眸亮如明灯,瞧不见一丝愁苦,心头不由松快几分。
“昭昭,你幼时刚回长安,赏花宴见过一次皇太后,还记得吗?”
“依稀记得她老人家面容慈祥,犹爱颜色好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夸我是小仙童,赏了我一只蝴蝶花钗。”
崔氏手指点了点她的琼鼻:“你倒是不害臊!”
庾昭月眨眨眼:“儿只是说了实话呀!”
崔氏唇角弯了弯:“皇太后性子和善,不爱强人所难,你等会若是不愿便……”
庾昭月握住她的手,温柔而坚定的打断:“儿愿意的。”
为了世间最好的家人,她可以虚与委蛇,并甘之如饴。
崔氏心绪难平,从前躺在她臂弯里的小娇娇,真的长成大人了,宁愿忍受虚伪,也要宽慰父母。
她长吁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修道一事既已在圣人和浔阳长公主面前过了明路,那买地建道观一事也该提上日程。
郎主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为人父母的,只能在一旁看护,却不能替他们选择。
……
太和殿前,庾昭月和崔氏等待内侍通传,很快来了一位管事打扮的宫女,将她们引至东配殿。
一踩上殿内猩红的地毯,凉气扑面而来,庾昭月轻轻嗅了嗅,是舒爽馥郁的蓬莱香,规规矩矩跟在崔氏身后。
崔氏带着她给皇太后行礼,又与楚王世子妃窦慧见了礼。
窦慧立刻带着窦岚起身,郑重回了一礼。
世子妃品阶是从一品,崔氏品阶为三品,迅疾拉着庾昭月避开她的礼。
窦慧怔住,崔夫人今年四十有五,身手竟然还这么麻利!
皇太后看着母女俩,招手让她们上前。
待走近后,皇太后先看向崔氏,见她模样气质极像早亡的萧夫人,心头感慨万千:“映娘,你生得同你阿娘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