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清月只觉面皮被人踩在地上,真心实意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嗫嚅着唇却吐不出一个字。
庾绍摆摆手:“你阿娘骤然离世,你伤心过度,口德有失,二叔可以理解,但日后定要谨言慎行,明白了吗?”
庾昭月默默低头,阿爷的嘴永远能气死对方,庾清月怕是要呕死了。
事已至此,庾清月只能继续把戏唱下去,呜咽着看向庾望。
“阿爷,是我误会七妹妹了,您就同意妹妹回来吧,让她送阿娘最后一程!”
庾望叹了口气,大掌按住眉心,眸光扫向庾昭月。
庾昭月立刻道:“大伯父,按您的心意而行,不必顾及侄女。”
“只是九娘回来,我是断不能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到时我常住灵鹤园,还望您体谅。”
庾望微微颔首,转头吩咐扈从,快马加鞭去颍川祖地接庾婉月。
至辰时,侍从抬来了棺木,将杜氏装殓好,抬到前院正厅。
之后,一批批收到丧讯的人,前来吊唁的。
庾昭月和谢若竹接待了大半个时辰,被抽空赶来的崔氏喊了出来。
“杜氏孝子贤孙多得很,你们俩不必一直跪在灵前,赶紧回九夏堂用些膳食,吃饱了再过来,别将胃饿坏了。”
两人乖巧点头,携手出了正厅,在回廊拐角的假山处,迎面撞见了景珣和景遇。
庾昭月心砰的一跳,飞快瞥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眸,手指下意识攥住裙摆。
景珣不动声色打量她。
她俏生生站在那,面颊比孝服还白,看到她揪着衣裳的右手,他喉结极轻的滚了下。
景遇见谢若竹小脸惨白,清丽的眼眸还红肿着,心头顿时升起担忧。
他轻咳一声:“七娘,我同若竹说两句话,劳烦你在此稍候。”
谢若竹有些踌躇。
庾昭月轻轻推了她一下:“去吧,阿姐在这等你。”
两人走去回廊后的假山。
庾昭月干站了须臾,没忍住偷瞄他,却和他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清冽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朝她弯了弯唇。
庾昭月心头慌乱,偏过面颊,轻轻呼出一口气。
景珣眸光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心念一动,大步走至她身侧。
庾昭月登时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揽住腰,闪至另一侧假山内。
此刻,他们离若竹极近,就隔着一块巨石,庾昭月甚至能听到,景遇安慰她的声音。
她气得想跺他脚,但是他个子太高,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她脚根本踩不到他靴面。
景珣被她蹭的意动,依依不舍的松开些力度,让她站在自己的乌皮靴上。
庾昭月迅疾抬脚,落下去时看到他熠熠生辉的眼眸,又有些跺不下去,最终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景珣察觉到她心软,凑到她耳畔,轻声呢喃:“昭昭,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温热的湿意洒在耳边,清冽微哑的声线,令她耳朵一点点变烫。
她红着脸抵在他心口,小声吐出一句:“我也觉得像做梦。”
景珣胸膛轻轻震动,庾昭月仰头望他,发现他弯唇在笑。
他临风而立,凌厉的眉眼挂着灼灼笑意,眼尾的小红痣越发瑰丽,似在摄人心魂。
庾昭月心底被催生出一股离他更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