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日得知您归天噩耗，当场便吐血晕厥，醒来后便直奔马厩。

路上一刻不敢耽误，生生跑死了八匹马，总算赶上送您一程。

您地下有灵，千万别怪罪她，奴给您磕头了！”

坐在棺椁旁的庾望，木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亲自起身扶起庾婉月，拍拍她瘦弱的肩膀。

“回来就好，你阿娘生前最不放心你，明日好好送她一程。”

庾婉月唇畔挤出虚弱的笑容，而后趔趄两下，晕死过去。

灵堂乱成一团，侍女迅速背她，将人挪到偏厅的西次间。

一墙之隔的堂屋，一批守灵的亲眷正在用膳，听到喧哗声便让侍从去打听。

很快，有人回来复命，绘声绘色讲述灵堂内始末。

不少人面露动容，但碍于庾昭月和庾骁兄妹，没有开口议论。

唯有一位年轻女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目光扫过庾昭月兄妹，意有所指道：“九娘真是仁孝！”

此女名庾雅月，是庾氏三房长女，在同辈女郎中排行第二，人称庾二娘，今年二十岁。

先国公在时，她和庾清月姐妹交好，一直看不惯二房不守礼法。

先国公去世后，庶出的三房、四房和五房被分出去，她和庾清月来往更密切。

四年前，她比庾昭月早一步离开长安，因为她嫁人不久，公爹被调往洛州任长史。

几日前，她公爹被调回长安，即将出任刑部侍郎，由从四品地方官，调任为正四品京官。

庾雅月久不在长安，白日刚从庾清月处听了一肚子苦水，此刻忍不住为庾婉月抱不平。

庾骁毫不留情冷嗤：“去祖地给太夫人祈福？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话音落地，被感动的族亲，很快忆起庾婉月被罚去祖地的缘由，一时间神色有些微妙。

庾雅月皱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九娘既然已经悔过，大郎何必这般刻薄？”

庾骁扔下银箸，锐利的目光锁住她，冷笑一声：“你大度，你了不起，祝你膝下的小娘子，皆是她这样的良善之辈！”

庾昭月方才在想事情，此刻回过神，放下银箸，直接冷笑出声。

庾雅月面色黑沉如水，重重将银箸搁在食案上：“清月与我说你们兄妹狂妄无礼，我本来还不信，此刻亲眼所……”

“闭嘴吧！”庾昭月径直打断，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冷声道，“我若是你，刚回长安，就不会火急火燎来沾一身腥！”

庾雅月神色怔住。

谢若竹不禁摇头，二表姐这么多年，居然还被庾清月牵着鼻子走，真是愚不可及。

谢诚看着庾骁护着庾昭月离开，恍惚想到南五台山那日，景珣也是这样护着他。

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一败涂地？

可是景珣性情那样凌戾，真的适合表妹吗？

亥初时分。

庾婉月被疼醒，除了额头伤口的生疼，还有因为缺觉头颅的胀痛。

两种疼痛，绞得她整个人在暴躁的边缘游走，偏偏为了营造洗心革面的温婉模样，她还必须忍住。

庾婉月深吸一口气，轻声唤来侍女询问晕倒后的舆情。

本想等来扭转形象的喜讯，谁料却等来了旧事重提的噩耗。

她温婉的神色立时扭曲，在夜晚烛火的映照下，宛若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庾清月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雀跃，没想到庾雅月这颗蠢旗子，关键时刻居然帮她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