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闻言蹙眉,皇太后日前说漏嘴,说景珣有了中意的小娘子。
他一度想令暗卫去盯梢,却被皇太后阻止:“珣儿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咱们这些老家伙,静待花开便好。”
话虽如此,可着实惹人好奇,
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竟能融化景珣这块冰疙瘩?
景遇见圣人目光扫来扫去,快扫到自己身上时,顿觉头皮发麻。
他正寻思着尿遁,赵内侍匆匆入殿:“陛下,宋国公并工部尚书,在殿外请罪!”
圣人微微讶然,宋国公府不是在办丧事吗?
赵内侍小步上前,快速耳语几句。
圣人脸色一点点变冷:“传他们进殿,再去传召襄王。”
景珣和景遇起身告退,却被他阻止。
景遇眉心一跳,飞快瞥了景珣一眼,但他面容沉静,瞧不出任何端倪。
很快,两道身着紫袍的人影映入眼帘,为首的是模样威仪的庾望,身后的是面冠如玉的庾绍。
庾望入殿后,便摘下冠帽,伏地请罪:“臣教女无方,辜负陛下隆恩,请陛下降罪!”
庾绍也跟着摘下冠帽:“庾氏教出此等毒妇,请陛下降罪!”
景遇听明白事情始末,几乎是立刻就确认其中有景珣的手笔。
难怪他方才一直不走,原来在这等着!
好家伙!庾清月怎么敢的?
黑心大侄子那般看重七娘,她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茅坑里点灯!
圣人并不理会庾氏兄弟,慢悠悠喝完一盏茶,才将视线挪到庾望身上。
想起他和先宋国公相似的脸孔,再看他头顶已生出白发,心头怒火不觉泄了许多。
“延远啊,你才四十有六,都有白发了。”
庾望听到圣人唤他的字,鼻头一酸,连忙攥紧拳头,憋住泪意,再次伏地磕头。
“臣愧对陛下!”
圣人看着曾经视为子侄的庾望,幽幽叹了口气。
“你出生时,你父随朕出镇并州,朕还记得他收到家书时,高兴的绕着营地夜奔。”
“你父仙逝前,曾言你得失心太重,戍卫长安可行,领兵出征断不可行,朕只当他谦虚,没曾想……”
庾望忆起刚到西州时的两连败,一时间羞愧难当,脸色红白交加。
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道:“今年五月,朕让你闲赋在家,你可想明白缘由?”
庾望心头猛然一震。
他最初不明白,只以为圣人嫌弃他打了败仗。
最近三省吾身,终于想明白了。
那时阿弟政绩斐然,被圣人从琼州召回来,襄王风头又正盛,他满心期待景绪可以更进一步,因此和浔阳长公主等人来往十分密切。
“是臣心生妄念,只顾攀登青云梯,却忘审视周身,以至于妻女犯下滔天大错。”
“臣辜负了皇恩,亦辜负了先父,臣百死莫辞,任凭陛下发落!”
襄王已候在殿外多时,听到这句话,心砰砰狂跳,连忙入殿告罪。
“儿臣亦有失察之责,请父皇降罪!”
景珣看了眼跪地的襄王,碍于孝道,起身跪到他身后。
景遇顿觉自己有些不合群,赶紧抓起一块蜜瓜,默默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