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珩入御书房，躬身作揖道：“参见父皇。”

“坐吧。”左相之事，终是开了口，景帝觉得身心乏累。

他虽心中对太子，逼他对左相下手，心中不满。但此刻竟似生出，些许父子之情。甚觉得有太子在，颇得安慰。

孟大监给太子斟茶，太子端杯饮了一口。

景帝感慨，道：“珩儿，你可知左相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

“左相才学出众，父皇赏识的是他的才学。”

“可他的才学终害了他。他自视甚高，权倾朝野还不能满足，终是走上了不归之路。”景帝似语重心长，实则另有深意：

“其实无论是从前朕任他为相，还是此刻割骨重臣，朕不过是为了景国昌盛，为保东方家族千秋万代，祚隆无疆。”

“珩儿，你要记得，无论父皇作何选择，都是为了景国！”

景帝说的是左相，点的确是皇位选择，东方珩心中知晓，却不动声色躬身道：

“父皇英明。”

景帝满意，笑道：“要说那林家娘子，可是帮了你啊？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服了吾师啊！”

东方珩笑着点头。

“还真是个精灵的女子，你跟父王说说，她虽是帮了你，但你选择这个时候找朕，是不是也是为了帮她离开侯府？”

“儿臣只是不想看侯府妄为。”

虽未言明，但景帝心中有了思量，“到底是怎般奇特之人？选个时候带来让父皇见见。”

东方珩起身，躬身：“是，父皇。”

“你这年岁，也是该选妃了。”景帝笑着应道。

林家虽富足，可终不是官宦世家，太子若选了林家，便等于自断臂膀。未来便可封个闲散王爷，得封地，自在过活。

景帝虽不喜，东方珩病弱身子，却能力出众。

但东方珩终是他和皇后所生，他也希望他活着。

这日余下的时间，景帝像是好了心情，拉着东方珩，闲话了许多家常。

又和他执子对弈，连下了几盘，精神恢复了许多，身子倒是劳累，终还是受不住，让东方珩回去了。

东方珩出了御书房，回头看了过去。

父慈子孝，他曾那般向往。

现在却知，也不过是皇权左右罢了。

父皇这般对他，是在承诺。

承诺他让出太子位，便可这般相处。若是不肯，这父子关系便再也回不到。

只是太晚了，这般毫无感情，硬装出的和睦，他早就不想要了。

他要的，

从父王不愿他成太子之时起，就不再是景国。

而是天下！

东方礼看东方珩从御书房出来，后退一步，躲了人。

隔天，退朝。

东方礼在无人处，留住左相。

“左相年富力强，今日上书父皇，告老还乡，阿礼觉得甚是可惜啊。”他笑着惋惜，眸子却闪着晶亮的光芒。

“三皇子谬赞了。”

东方礼上前半步，低声道：“此前不知左相布局，坏了左相好事，阿礼实在抱歉。”

左相微顿，他不知东方礼何意，抬眼看他。

“我知左相心有不甘，”东方礼看他，缓声道：“左相若不想离京，不若，”他顿了顿，“助我上位。他日我得，必召左相归，左相权倾朝野，我当个闲散天子，不知左相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