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有备而来,恐这父子二人要撕破脸了。
孟大监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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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给父皇请安。”东方珩躬身作揖。
“起吧。”景帝坐在椅上,抬了抬手。
他了解这个儿子。
东方珩做事一向顾忌皇室体面,也正是如此,景帝才能这般谋划,就是料到太子不会撕破脸,父子相向,兄弟干戈。
“北行可还顺利?”
“顺不顺利,父皇不应最为知晓吗?”东方珩目光疏离,再无因父子之情的羁绊,而露出的宽容。他看他,成了对手。
景帝心寒,他要推东方煜上位,他和东方珩便势必要走到这一步。“父皇所做一切,皆为以后,皆为东方一族可福泽绵延。”
“所以父皇就当我是一颗,可随意操控的棋子?”东方珩冷笑,“从前用得着母后,便如她所愿,立我为太子。眼下觉得我身子有疾,便要废了我?”
“我也在为你寻出路。”
“出路?父皇口中的出路,就是被山匪伤了,从此身残,于是便能压住心思,再无可能吗?”
“我没让他们重伤你。”景帝转了视线,父子相残这从不是他本心。“况且你眼下好好的,并未受伤!”
东方珩早知父皇不会真的置他于死地。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始终冷眼看父皇将自己玩弄股掌之间,却狠不下心来反杀的原因。可林初好,竟为了护他,去接了那批要伤他的石头。
“若如一分未算计到,便丢了无辜之人的性命。”东方珩声音中的冷,是景帝从未见过的。他是自己和华年的孩子,他从未想真得伤害他。
“可我是皇帝,我不仅要护你,我还要对东方一族有所交代。”景帝突然缓了声道:“我时日不多了,我总要安置好一切,才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父皇是觉得,我让您丢脸了?”东方珩嘴角挂上耐人寻味的笑意,景帝突然意识到,他在生气,不知为何,景帝竟然因为儿子的这个表情,心中一紧。
东方珩面容沉静,声音如平日柔和,却字字清冷:“陛下可以因此,决定我的去留。可等粮食的林家女娘,不应陷入这般陷阱!那些信任你的景国百姓,那些等着你救济的游民,那些只一碗粥便会千恩万谢的百姓,不该受你如此愚弄!”
“我生来身弱,母后早逝无人可依。对我来说父皇与我的冷遇,崔皇后的百般刁难,我都可忍。可无论父皇是否愿意我成为储君,都你不应该利用我太子的身份,让百姓对景国失望。石头换粮食之事,今日父皇一定要给我个交代。”
“我不妨直言,粮车开封,王军将领和步兵骑兵,西北军邹志尚和他手下士兵,都亲眼所见。如今,我已将那些石头原样运回盛京。父皇若不给儿臣一个说法,今日安泰大殿外下跪的,就多儿臣一人。”
“你就这么想东方煜去启国?”景帝被东方珩说的哑口无言,终还是不甘就这么输了。
“东方煜援启是他的选择,他分得清是非。今日儿臣要跪的,便是请父皇就粮食变石头一事,下罪己诏!”
景帝一惊,这竟是东方珩所言!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低吼道:“胡闹!你竟然要朕下罪己诏?”
“父皇这么多年炼丹修道,您猜猜,有多少人相看我们父子相残?”东方珩淡笑,目光向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