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真的告别了。
桑临外的岔路口上,高谵泪眼汪汪的在叮嘱东方珩,日后若是在景国不合心意,“殿下不需勉强,回来就是。”
安国百姓永远都会记得文昌公主,这里也永远都是殿下的母族。
林初好和慧嘉告了别,贺宁站在林初好身后,随东家躬身。
慧嘉鼓了勇气,对林初好道:“要不你把贺掌柜送我?”
“我虽是东家,但贺掌柜的去留听凭他自己。”林初好退了半步,给二人留了说话的空间。
贺宁久久看那双期待的眼睛,然后躬身道:“多谢公主抬爱,这世上还有许多地方从前未有听闻的地方,贺某想去看看。”
慧嘉微微一怔,心中酸涩却还是笑着,“好啊,看到什么好看风景,记得告诉我。”
贺宁郑重点头。
他愿她一生安好,却也知晓,此一别她便是安国女帝,而他却是掌柜游商,从此再无交集。
官道上,林初好和东方珩的两辆马车,向东南而行去追赶使团。
慧嘉和高谵的马车向东而去,前往章都城。
桑临。
那无人可窥的古旧皇陵之中,春藏在这里的每一处小路,缓缓走过。她还记得带白言回来时,那西边还是些小树,现在已经成了虬枝参差的老树了。
也记得郭时上树掏鸟蛋,掉下来时,踩断的那根树枝。只是那伤口已经瞧不出来了,树又长出了新的枝丫,过去的还没来得及追忆,便有新生的迫不及待的长了起来。
她确实活得太久太久了,这座皇陵的棺木里,是该有人歇歇了……
春藏离去。
郭时去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开了个医馆。
听说每次只收十个铜板,却无论什么病灶都可药到病除,只是,“可惜这个年轻郎中不会施针!”
“施针得年纪大些才行呢。”
“那也是啊,他还年轻,日后慢慢学吧。”
白言再未出过皇陵,他说是见过了世间变化,再无可看。可只有他自己知晓,师父一生已如此孤寂了,他怎么忍心在留她一人呢?
每年大雪纷飞,郭时会来看他,一壶清酒,一个暖炉,一场大雪。
最近一次来,郭时已经比他这个师兄,更年轻些了……
***
夜深,启国边境。
景国营地的军帐中,已是一片寂静。北沥军像滑不留手的泥鳅,根本不肯正面抗衡,只做四处偷袭。他们白日里找不到踪迹,却总是在深夜人熬不住的时候,放火烧营,烧粮草的勾当。
若是一处大军,深夜受袭整夜未睡,这些北沥人就会在第二日,趁众人乏累之时,再做进攻。如此反复,磨人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