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的脸微微白了些,但他还是拿出了轮缈灯,递给清禾。
“自然是可以的,这本就是上神之物。”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清禾便没再逗留,道了一句“多谢”后就转身离去。
扶光看着她的背影出神,然后朝前走了几步,捻起从她身上掉落的花瓣。
青衣不知何时窜了进来,躲在扶光身后,啧啧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卑微,要不就用我那个法子吧,不然她一直都看不见你。”
话音落地,一股强大的仙法便将青衣轰了出去,威压之下青衣又不得不跪在门口,大门哐当一声闭上。
“跪着,不然我杀了你。”
冷漠的话语传来,青衣的膝盖疼得不行,她这个哥哥,怎么这般迂腐?
真是不识好人心。
牧呈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入眼,一片银白。
这是哪儿?牧呈四处张望,终于在大门之上看到了由金色云纹倒映的三个大字——上神殿。
上神殿本是众神议会之地,但因众神陨落,这其间主人便只有清禾一人。
清禾又不甚在意这其中的装扮,搬了张石床就住进来了。
冷风穿堂过,冻的牧呈打了个哆嗦。
就连自己身下这床,都甚为冰冷。
他起身,身上的毯子从肩上滑落,体内澎湃的力量让他神清气爽,但也无形给他平加桎梏。
不过,他为什么可以接受骆北修的仙法传承?他不是,修习不了神族术法吗?
也正是因为修习不了神族术法,他才转头逐渐的魔族功法。
可如今,为何又能吸纳仙法?莫不是那口诀!
他意识朦胧之际,曾跟着清禾上神念了几句晦涩口诀……
“哐——”
大殿之上的门忽然打开,牧呈下意识倒下继续装睡。
不知为何,他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清禾,许是得了骆北修的仙法传承,又听了他的那些话,他生出了些别的思绪。
清禾上神,当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越是万众瞩目的东西,越要远离,这是牧呈一贯的信条,比如伯希,他那般耀眼,而自己作为他的弟弟,自出生就少不了被人拿来比较,容貌身量,品性成绩,甚至就连吃饭多少都会被拉出来比一比。
他自然是比不过的。
伯希是天之骄子,他是地上烂泥,就算是上神的命定之人,可依旧没人喜欢,就连娘亲,都不要他。
可如今拿了骆北修的仙法,那他的临别赠言他就不得不履行一二。
“只愿你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爱她护她——”骆北修的话清晰的回荡在他的耳边,吵得他头疼,“她天生不懂情爱,”想到这句,牧呈只觉得诡异,若是天生不懂,那三生石为何还要牵鸳鸯线?
这不是害人吗,害谁,可不就是害他。
他怎么能去爱她,他逃都来不及呢,这真无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暴动,到那个时候,她清禾去以身填补真无海,那他定会因为是清禾的命定之人被箍在神族。
他才不要。
他还要去找娘亲,然后娶一个心爱的女子,生个孩子,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就在牧呈思考之际,清禾却是站在大殿中央,取出轮缈灯抛掷空中,念起了口诀。
不一会儿,轮缈灯便散出奇香,粉红色的烟雾升腾而起,逐渐将清禾淹没。
牧呈也嗅到了这股异香,他微微偏头,就看见了缓慢朝他袭来的粉红色烟雾,当他看见它们时,它们奔赴的更快,下一秒就将牧呈裹住,也拉进了幻境。
朝露庭,扶光和天帝正在下棋。
扶光执白子,天帝执黑子。
棋盘局势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潮汹涌,待天帝一子落下,扶光停了手上捏棋子的动作。
“扶光,你输了。”
天帝慈祥地笑道。
扶光颔首,瞧着这死局,良久道,“天帝棋艺精湛,扶光认输。”然后就拿出了轮缈灯递给天帝。
天帝低头看着那轮缈灯感叹道:“真亦假时真亦假,假亦真时假亦真,她呀,太执着了。”
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拿起缥缈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冷冽的目光射向扶光,“这个是假的,你给她的是真的。”
不是疑问,是陈述。
扶光抬眸看天帝,在他混浊的眼里捕捉到了几分算计和杀戮,随后别开眼,注意力落在他面前的棋盘上,道:“这就对了,天帝都可以看出来这个是假的,那若是按照天帝所说,将这个假货交给清禾上神,那她自然也是能看出来了。”
天帝语塞,是这个道理,“那清禾岂不是……”
扶光又道:“天帝莫慌,清禾上神在魔渊曾亲眼目睹小仙使用轮缈灯,她那般聪慧的人,定会知晓这手中法器是真是假,若觉察有异,面子上就不太好看。”
天帝点了点头,若是她觉察那是个假的,只怕会提着斩天奔向凌霄宝殿。
扶光又拿起一枚白子缓缓放在棋盘之上,方才僵持不下的棋局忽然又活了起来,“那轮缈灯是真的,但是其间幻境,是小仙根据天帝所说而制,在原有的镜花水月里加了些别的东西,除非骆北修本人进入那幻境,不然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骆北修已经灰飞烟灭了,”天帝笃定道,“他的魂灯碎了。”
扶光在听到“碎了”二字时,微微出神,神仙降世之时,便伴随着一盏魂灯,魂灯若灭,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碎了,便是真的没了。
骆北修,也是个痴情人。
若是没有那般傻,说不定……
呵……他在想什么呢,他死了他应该开心,毕竟少了一个情敌。
清禾,你莫怨我,我是真的为你好。
天帝低头去看棋盘,眉头紧锁,片刻后道:“不下了,不下了,输了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