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诊所说的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是你对符华的同理心，让你的锋刃变迟钝了，霞。”

姬子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她所说的这句话，无疑从侧面回答了霞的问题。

“那你又想对过去的友人做什么？”

姬子摊摊手。

“当道场濒临倒闭的时候，我曾经试图向她伸出援手，毕竟我在黑市的交易做得很大，有不少积蓄。但是我的请求却被符华回绝了。她宁可让道场关闭，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援助。”

她双手抱胸，回忆着过往。

“‘我和你的生存之道不同。’她是这么说的。但她的生存之道又是什么呢？经营一家诊所？哈哈哈哈……很可笑，不是吗？仅仅是医治人们破碎的身体，难道就能将那些人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来？”

她笑了几声，很干涩，像嘲笑，也像……

“符华自始至终只是在逃避而已。而我希望这个东西能让她醒悟过来，我希望实现她的愿望。”

姬子一直自顾自说着，转身离开，也不管霞是否真的听进去了。

一直到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收回视线。

“而雷电芽衣却想要超越她父亲的愿望。造成雷电龙马入狱的那场实验事故，是因为有人将另一枚咒印也搭在了这台机械傀儡上……”

说着，霞微微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声音拔高。

“雷电芽衣，是你么？”

“没错。”

很干脆，雷电芽衣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地狱道的能力是使役生魂，而量产的机械傀儡共享了地狱道咒印的能力。那些机械傀儡本来都是濒死的人类，父亲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替换掉他们的身体组织，变成了机械元件。然而，父亲的小心没有得到回报，人类的灵魂都会在身体组织被替代到某个临界值的时候消失。剩下的只有残存在地狱道中的本能，驱动着机械躯壳。”

雷电芽衣和姬子一样，平静地讲述着。

“如果只有一枚咒印还不够驱动，那就再加上一枚。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我找到了修罗道的咒印。修罗道的咒印会以人心中的执念为食粮，将其转化为力量。于是我将某个机械傀儡送往了符华的道场。这台机械傀儡的身体寄宿着的是生前惨败于浮华手下的武道家，果不其然，在和符华每日的交手中它的执念日益增强。这股执念甚至影响到里道馆中一众学徒的心性，而在符华将它丢弃后，我偷偷完成了对它的回收。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当两印合一之际，机械傀儡暴走了。但是，它终究安定了下来。而这台机械傀儡将彻底超越父亲过去的作品，成为真正的修罗。”

“轰！”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雷电芽衣的话语，巨石滚下，眼前的地面发生了坍塌。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废墟堆积中缓缓步出。

确实是一个机械傀儡，但已经不是霞当时看到的那个机械傀儡。

那是一个全新的模样，红色的躯干，修长的体魄。

“这就是我的新身体吗？”

电子合成音从躯壳中钻出。

“我感受到了我完整的灵魂，那个之前的身躯已容不下的灵魂，只有在这个新生的躯体里，我才能感受到那一颗向往武道的心。”

雷电芽衣走到它面前，指了指姬子和霞。

“机械傀儡，眼前的这两个人就是你新生后最初的猎物。”

芽衣下达了命令，但是没曾想这台机械傀儡居然反抗了命令。

“机械傀儡？不要把我和那些没有灵魂的东西混为一谈。”

机械傀儡猛地一挥手，措不及防间雷电芽衣被她猛地击飞了出去。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现在只有我可以命令自己！叫符华来……我要问问她为什么把道场关闭了，为什么抛弃了我的诞生之地，为什么毁掉了我的容身之处……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机械傀儡转过身来，通红的眼睛盯着霞和第六夜。

“要把矛头指向我们两个吗……真是无聊的伎俩。”

霞嘴上抱怨着，但是手上已经拔出来了武器。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处理完这些喽啰后，我会找到符华，检验她心中的无知道是否还在。”

虽然眼前的这台机械傀儡不是人类，也看不到有什么血肉组织，更别提那金属的脑袋里面会有人类的大脑了，但是霞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异常，浓厚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