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搭理谢安,柳文茵跟谢婉告别,“不用送了,你若无事就多回来陪陪祖母。”
谢婉笑着应下,他们这一辈能自由行走的也就只有她,这种时候不来老太君跟前尽孝,还等何时?
柳文茵要走,谢安抓住她的手腕,“章城很危险,瘟疫不是小病小灾,而且还会人传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一旦染上是会死人的。”
因为着急,谢安把柳文茵的手腕握得很紧,任她如何用力也挣脱不了束缚。
柳文茵面色不虞,“放手。”
谢安不想放,可对上她眼里的寒霜,不由自主就卸了力,喃喃道:“我只是担心你,不想你去冒险。”
“我敬你为兄长所以不想把话说得太绝,生怕你下不来台,面上无光,但你瞧瞧你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行为,是嫌我没被别人的口水淹死?”
视线扫过周围的丫鬟小厮,个个都低着脑袋,但无一例外都把耳朵竖着,仔细听他们这边的动静。
柳文茵眼里的厌恶到了极点,“谢大人若是约束不好自己的行为,那请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你自己不在乎名声,我还要脸。”
谢安面上血色尽失,耳朵嗡嗡作响,最后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到她充满厌恶的眼神。
不是冷漠疏离,是真真切切的厌恶。
早已经疼得麻木的心被揭了结痂,汩汩冒着鲜血,谢安来不及说话,面前的人已经转身,走得毫不犹豫。
“文茵……”
她还是没回头,脚步甚至更快,就像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卫家的马车还等在府门口,她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车,车帘放下,那道烟柳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谢安的视线里。
只有那个厌恶的眼神一遍遍在脑子里浮现,谢安心知,这次过后文茵连与他保持表面上的平和都不愿意了。
嗓子被梗住,谢安艰难地吞咽了几下,才把汹涌的情绪压制住。
瞧着他苍白的脸色,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江占和谢婉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光风霁月,引得无数闺阁女子倾心的谢大公子,在柳文茵这里居然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不仅避之不及,瞧她的眼神,好像还厌恶上这位了。
江占清了清嗓子,“柳姑娘敢在战场待那么久,说明是个胆大、有主意的姑娘,我看她不是鲁莽行事,既然她要去章城就随她吧,如果送药材和大夫的差事落到我头上,说不定我还能跟柳姑娘顺路,到时我会顾好她。”
谢婉着急地问:“这是何意,你要去章城?”
江占点头,“不过还没个定数,得皇上定夺。”
“我不同意你去。”
谢婉是想江占努力,上进,有出息,但不想他以自己的安危做赌注,去搏前程。
“这差事太危险了,最好还是让有经验的人去,你要是把差事办砸了,皇上定要治你的罪。”
江占知道谢婉是在关心他,只是没有直白地说出来,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要是办砸了,你就只能跟我一起下大狱了。”
谢婉担心得要死,这人居然还有心思打趣她,气恼道:“我可不想过苦日子,你别害我。”
江占轻笑出声,“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换成你,你想不想抓住机会?”
谢婉当然想,不然之前也不会死抓着张成春不放,只要有机会往上爬,她定是要试试的。
见她神色松动,江占说:“有那么多大夫在,我不会有事的。”
谢婉这下没话说了,在京城里谋个一官半职何其艰难,能走到皇上面前,那更是难如上青天。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江占想有所作为,得花更多的时间。
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
还有可能,一辈子都没个建树。
都说时势造英雄,她真的要阻止江占去章城吗?
谢安在原地站立许久,终于从蚀骨的疼痛里缓过来,视线放远,瞧见有清风院的丫鬟在探头探脑地望着什么,谢安理解了柳文茵的愤怒。
今日王乐薇便处处为难于她,再被人瞧见他拉拉扯扯的举动,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人在戳她的脊梁骨。
如果文茵没有离开,说不定王乐薇还会再次来寻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