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上立着的是一个无字碑,然而下面却有“弟子刘文蒙叩立”的落款。
他欣慰地笑了,伯父和父亲这么做,甚合他意。
或许刘文蒙伤情,并没有感觉出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成通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刘文蒙在坟地追思雅月、祭拜师父的时候,南阳的匡世豪却到了孙家镇。
匡世豪问的很清楚,前面的大门就是刘家。
开门的是佣人刘陆,他虽然在南阳见过周子玉(匡世豪)一面,但对化身道装打扮的他并没有认出来。因此问了一句:“您找谁?”
“我是武当承智真人四弟子匡世豪,前来拜会刘府尊长,请你通报一声!”
刘陆把他领到东厢房,然后报知刘永庆和刘永贺。
听到刘陆的禀报,刘家二老急急迎出来。
因为来人的名头太响了,门第太高了,并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结交上的。
“晚辈给两位尊长磕头了!”
两人一出来,还没说话,匡世豪竟先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刘永庆急忙把他搀起:“匡大侠,使不得!”
匡世豪被刘永庆刘永贺二人拉着,走进正屋。
分宾主坐下后,家人端上茶水果品。
见匡世豪静坐品茶,并没有申明来意,刘永贺无话找话,小声问道:“武当承智真人身体还好吧?”
“世豪才从武当下来,师父身体很好!”
“匡大侠少年成名,行走江湖誉传千里,我和永贺甚是钦佩!”
“劳伯伯夸奖,其实小侄少不更事,做下许多谬举,现在想来,还很惶恐!”
……
三个人说了许多无关痛痒的话,一直没有人扯入正题。
刘永庆和刘永贺两个老江湖如坠云里,深为匡世豪的来意费解,心中忐忑不安之间,脸上竟有汗冒出。
刘文蒙走进家门,看见匡世豪坐在屋内,叫了声“周大哥”,就与他抱在一起,一扫脸上的阴霾。
刘家二老见他们称兄道弟,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心道:原来如此!
他们悬着的心最终放下,却有个共同的想法:这小子为什么从没提及,他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一番交谈,刘文蒙才清楚,他离开南阳府没几天,匡世豪就与师兄梅三叹一起回了武当,住了十几天才从武当下来。然后就顺道来看这个义弟,还给他玉镯。因为匡世豪看出来了,义弟不愿让那个云姑娘失去玉镯,虽然云仙儿几次把玉镯捐出来,但他却不想使义弟有半点的遗憾。
刘永庆和刘永贺问明了匡世豪与刘文蒙在南阳结拜的经过,十分高兴。他们不单单是因为刘文蒙有了有背景的义兄,更重要的是知道他办了好事,这正合了他们兄弟的脾性。所以,在暗里,他们悄悄商量了一件事。
匡世豪在刘家住了两天就要走了,刘永庆和刘永贺执意挽留他再住一天。
这天,匡世豪还没出门,刘家就涌来许多人。
除了镇上六大家族外,还有镇上家境比较富足的,他们无一例外或多或少都带些东西,把刘家院子堆得满满的。
“世豪贤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从文蒙口里知道你的事后,商议着给你凑些东西,不管多少,也算表表我们孙家镇的心意!”
刘永庆拉着匡世豪的手,来到院里给众人引见,然后掏出一叠银票。
“这是几家兑出的银子,共是一万七千两。你办好事,大家都感谢你!”
匡世豪没想到会有这事,稍一思索,便慷慨接过银票。
他含着热泪,不惜躬身一跪,向众人致谢。这些东西和钱太及时了,可解决庄上残疾者一年之需。
刘永庆急忙搀起他:“世豪,粮和衣物我派马车拉着送去,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一声。今天成大掌柜与你一道去一趟南阳,他还有东西要送!”
原来,当刘家兄弟得知匡世豪的侠义之举,独自支撑五百多残疾人的所需,他们立即找孙从安商议,要孙家镇上老少爷们帮他一把。
孙从安通知了其它四个家族,外加一些富户,把情况一说,虽说个别人不愿意,但碍着孙从安的面子,还是拿些东西出来。
这次刘家二老出的最多,是一万两银子,还有粮食。成通虽然没出一文,但心下早有计较。他要亲到南阳那个庄上看看,如果真如所说,他倒情愿把家产捐出一多半来做个善举。
正在人们往马车上装东西时,成通走到刘文蒙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了一声:“文蒙贤婿,叔叔错怪了你!”
此时刘文芝慌慌张张跑过来,她手中拿着昨天刘文蒙交给仙儿公主的那副玉镯,塞到匡世豪手中。这已是云仙儿第三次把玉镯给他,因此匡世豪看看义弟,见刘文蒙笑着点头,知道是云姑娘真心捐赠,就慷慨收下,对刘文芝深鞠一躬。
送走义兄匡世谊后,这天晚上,他叫来伯父、父亲和二哥三人,这才把遇难天磨峰以后的真实情况,详详细细地讲给了他们听。
刘家三人听了,怔了半天,刘永贺才问道:“孩子,你打算如何安排公主?”
“伯伯,我想让她们先留在孙家镇,等几年京城会试时,我带她们进京!”
刘文苏听了,却摇了摇头:“三弟,你的想法我认为有三不妥!”
刘永贺一听,就问:“说说,你都认为哪些不妥?”
“留下公主,我认为第一个不妥是她们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如何不让外人疑心。第二个不妥,是文蒙再次进京还要几年,这期间是不是有人会看透,或那些追杀公主的人是不是会找来。如果找来,我们该怎样办?第三个不妥,是文蒙进京参加会考,能不能考中还是问题。即使能考中,是不是能见到皇上,让皇上相信她就是公主。如果这三件事做不妥,我强留公主将是灭门之祸!”
刘永贺听了点头:“文苏说的没错,这么大的事,稍有不慎就会酿成祸端,再想办法也来不及了!”
刘永庆叹了口气:“文蒙,家里人这么说并不是责怪你,毕竟你瞒着我们做的这件事太大。现在我们必须把事情考虑周详!”
“伯伯,你们是不是要把她们赶走!?”
刘永庆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留下她们,我们又怎能赶她们呢?况且两个姑娘也没地方可去!”
父亲突然问道:“文蒙,你在天磨峰上究竟有多少人认得你?如果真惊动了朝中的锦衣卫和东厂,我们想藏也藏不了!”
伯父和父亲的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们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现在之所以要了解情况,无非是想帮他更好地保护海棠公主。
刘文蒙自然品味出伯父和父亲的爱护之意,就道:“在天磨峰时,只有赵伯伯、郑伯伯和阿龙认识我。”
“那你离峰前几天与京师中的人斗了一场,他们不认识你?”
“当时我的脸上涂有灰,白一兴虽然有疑惑,但他没认出我!”
刘永庆听了道:“这就好!公主和叫甜甜的姑娘,就暂住在你大姐家。如果有什么情况,也好躲避!孩子,什么都不用怕,全家人都支持你!”
“伯伯!……”
看刘文蒙欲言又止,刘永庆问:“文蒙,你要说什么?”
“在天磨峰时,赵伯伯曾对我讲过您和父亲以前的事,您……”
“他都说了些什么?”两位老人紧张地问。
“说过金龙帮和藏教密宗要找您二老。这些是真的吗?”
停了许久,刘永庆一声长叹,看着弟弟,眼光有些黯淡:“这么说,青煞早知道我们兄弟俩的所在,那些人也知道我们逃到了这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伯伯,您能给我说说吗?”
“这件事迟早要让你们弟兄知道,现在你既然问了,我就讲给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