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蒙假装没有看见,对她没有理睬。
云仙知道刘文蒙作狭使坏,就道:“如果真书生也说不出这曲子是什么,倒还真不如我们一群假书生了。之若妹妹,你不要卖关子了,告诉他们,也让他们长点见识!”
知道云仙故意激自己,刘文蒙笑道:“这是张可久的普天乐《西湖即事》,常大哥是武举,真书生只我一个,你也用不着激我!这支曲子美,更兼我们身临其境,听着更美!”
郑甜甜刚才被张佩佩提名,此时报复道:“该你了,佩佩姐!”
“我不会唱,就给你们舞剑助兴吧!”
张佩佩不待众人表示,就抽出长剑,众人在船头闪开一片地方,就见她划了一道长弧,舞动起来。一会若蝴蝶戏花,一会象俊鸟翔空,左支右拦,轻盈的身影随风飘飘,甚是好看。
“这是什么剑法,我怎么没见你用过!”
刘文蒙问停下来的张佩佩,常光远递了毛巾让她擦汗。
见众人脸上充满惊奇和笑意,张佩佩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这是我八岁学练剑时,第一个师父教给我的。今天演演,就是要逗你们一乐!”
“我刚才还纳闷,是谁创了这么一套‘绝技’,原来竟是专哄八岁小姑娘玩的!”刘文蒙大笑道。
轮到云仙公主,她搬过古琴,奏了一曲《潇湘水云》。
此曲系南宋郭沔所作,当时正值金兵南侵,汴京失守,朝廷腐败,偏安江南一隅。面对潇湘二水翻滚的波涛,想到大好河山即将沦为胡虏铁踢之下,作者满怀愤慨,触景生情,写下了这首不朽的琴曲。
云仙选奏此曲,自有深层的心理因素。
她自小失去双亲,在挫折中成长,既有对国家兴旺的渴想,也有对朝廷腐败的失望和悲愤。此情此景,恰与郭沔当时极为相似,因此自然而然地流露在琴声之中。只见她开始时轻拨慢弹,弦音清雅,淡远疏落,忽然琴声转为沉郁、悲愤,接着琴声节奏转快,随着她五指在琴弦上飞舞,琴声陡然激越雄壮,越弹越高。
众人听琴入迷,还没回过味来,就见刘文蒙走到云仙后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头,此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又想家了?”刘文蒙轻轻问道。
云仙扭过身来,强作笑容:“别扰了雅兴,你吹笛子吧!”
刘文蒙抽出铁笛子,对常光远道:“常兄,咱们合作岳武穆的《满江红》,我吹你唱,怎么样!?”
常光远点头:“好!”
刘文蒙试了试笛音,吹了过门,常光远唱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歌声伴着笛音飘过湖面,与画舫游船上的靡靡之声搅在一起,甚为独特,引得周围画舫都停楫引颈注目。……
夜色已很浓重,湖上水汽蒸腾,刘文蒙见时候不早,云仙兴致大减,于是道了一声“我们回去吧!”就催动船家,向岸上靠来。
刘文蒙七人投住在杭州的清泰饭店。
刘文蒙和众人回到饭店时,均有点吃惊,白天还空着的客房,晚上竟住满了人。如果是在春天或深秋这种现象倒不为怪,但在江南七月,正是多热多雨之时,很少有人到苏杭游玩。
由于有五个女子在身边,加上汉阳一事,让刘文蒙格外小心,与常光远分开为几人守夜。不过,这些住店的江湖英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第2天, 刘文蒙早早起来,留意住店的各类人,见他们身材魁梧,身带兵器,三五成群挤在一桌吃早饭,又互不招呼。便知道是江湖中不同派别的人,暗暗告知常光远,让他着意防范。
身边平添了这么多不明不白的武林人物,刘文蒙不想让众人出门,推说身体不舒服,要在饭店中休息一天。然后,他嘱咐常光远看好几人,就寻个机会,跟定逍遥谷的五个公子走出饭店。
五个公子穿过杭州闹市,对两旁物事看也不看,径向杭州南面而来。
到了西湖东南凤凰山下一个大庄院,为首的黑衣陈钦向守门的四个庄丁亮了一张大红的请柬,立即从里面出来一个管事,很恭敬地把他们引进院中。
刘文蒙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不一会又见几群人来到,同样是亮了大红请柬进了庄院。刘文蒙正思虑如何进得大院之时,看见又来了四个人。
这四人均是乞丐打扮,其中一个身材微胖,背上负有七个袋子。乍见此人,他“噌”地从树后窜出来,叫了声“哥哥”就到了那人身边。
四个乞丐正要进门,猛见树后跑来一人,愣了一愣。胖乞丐回过神来,看清后叫了声:“文蒙兄弟,你怎么在这?”
此人就是他在汉阳结拜的哥哥丐王神弹子穆友,丐帮七袋堂主。
穆友一把拉过刘文蒙,向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身背八袋的瘦乞丐道:“康长老,这是我结义的襄阳刘文蒙兄弟!”
瘦乞丐见刘文蒙的穿着,皱了皱眉,但还是抱拳道:“久仰大名!”
穆友扳着刘文蒙的肩头,小声道:“听说在长江中你们出了事,让我很是挂念,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文蒙道:“哥哥,长话慢说,我想随你进庄院,回时我再告诉哥哥!”
穆友点点头,向瘦乞丐小声低语几句,转回头对刘文蒙道:“兄弟,进院后一切要听康长老的!”
刘文蒙点头道:“我知道!”
康长老见刘文蒙答应,就亮了大红请柬,出来一个管事领了五人进了院中。
院子很大,众人随了管事,穿过曲曲折折的复廊小径,来到一个大厅堂内。
进入大堂,刘文蒙静心观察,但见大堂四周摆着三十多张桌子,不少桌边已坐满了人。康长老他们所坐的,是左边靠前的第二张,庄丁马上端来茶水和果品。
刘文蒙扫了一眼大堂内,见先前进来的黑衣五青年,坐在他们上首的桌子旁;与他们相对的右边第一张桌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右边第二张桌子旁边,坐的竟是天花宫的四散堂堂主黄传中。刘文蒙看了看,他的身边只有几个天花宫的随从,并不见有天花宫宫主千面阎罗杨平和其他人。
众人喝着茶,窃窃私语,约过一个时辰,又进来几群人,分别安置在下首桌上。这时从内堂走出几个人,有人说是金龙帮帮主林培垣,以及左帮主袁天涛和右帮主曾世海。
不一会,就见金龙帮左副帮主袁天涛门起身高声道:“各位帮主、掌门请静一下,南方受邀而来的各帮派都到齐了,下面由本帮林帮主讲几句话。”
众人立即停止议论,看向大堂正位坐着的那个人。
此人身着青丝薄锦,中等身材,四十多岁,正是前几天才接任金龙帮帮主的林培垣。只见他站起来扫视了大厅中众人一眼,开口道:“三个月前,逍遥谷传帖遍请南方武林诸帮派来杭州,共议南方武林大会之事,现在诚蒙各派应约而来,共议推选南方武林盟主。由于家父年事已高,不肖月前已接任金龙帮帮主之位。对各帮各派的到来,林某愿略尽地主之谊,不足之处,还请海涵。”
一个坐在下桌上的光头大汉闻言叫道:“林帮主对各派吃住照顾有加,那有什么不足之处,我看南方武林同盟盟主一职,非您莫属!”
“宋大头,放你娘的狗屁。谁不知你们盐帮是金龙帮的跟屁虫。南方武林盟主,非有德有能之人不能居。金龙帮虽然帮大人多,但杀人越货,恶名昭昭,怎配当我们的盟主?”外号叫唐大胆的鄱阳唐家堡堡主唐大明站起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