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臣的出生,证明君老宝刀未老。
他对这个老来子,那真是有求必应,宠爱无底线。
“我想,那段时间君家一定产生了很多不好听的声音。比如,嫡长孙君如烨继承人的身份会被易主这种话。”
说到这里,阮倾城停下来观察君修臣的反应。
他正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
阮倾城得到鼓励,胆子大了,直言不讳地说道:“那时的君如烨,性格再稳重也只是一名十多岁的小少年,心智还不够成熟,难免会被那些言论影响到。”
“当时正逢金融危机爆发,暴徒组织全世界抓捕财阀世家的孩子。作为君老最宠爱的小儿子,你的身边肯定24小时都有保镖守护。可即使是这样,你还是被绑架了。”
“我猜,你幼年被绑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君家内部出现了叛徒。而那个人,就是君如烨。”
君修臣失踪后,君如烨自然又成了君家上下都拥趸的继承人。
在君家幕僚团的辅佐下,君如烨越来越有大家主的当家风范。
阮倾城刚回到南洲城那会儿,君如烨是南洲城最风光的富家子弟,骆月安他们都是君如烨的小跟班。
“九哥,我猜的,可对?”
君修臣闷声轻笑,没说是对还是错,倒是问了句:“那你觉得,我父亲心里的继承人,到底是谁?”
阮倾城毫不迟疑地说:“就算不是君如烨,那也绝不是你。”
她过于笃定的语气,倒让君修臣笑不出来了。
他坐了起来,将那一小节烟头碾碎在烟灰缸,问阮倾城:“可他们都说,我是他认可的继承人。你的想法为什么跟他们不一样?”
阮倾城低声呢喃:“自古以来,被捧杀的孩子,都是死得最快的那个。”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君老那样的老狐狸,怎会不清楚?
君修臣盯着那截熄灭的眼底,整个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
须臾,他起身走向外面的露台,站在露台跟卧室屋檐衔接的过道上。
望着阴沉的天,幼年时那些零碎的记忆从他眼里掠过,君修臣说:“他从没打算让我做他的继承人,他只是想要将我养成一个废物。”
言罢,君修臣忽然闷闷地笑了起来,引得胸腔低颤。
笑声逐渐高昂,他眼里都有了泪意,“你说得对。能笑到最后的,往往都是懂得韬光养晦的人。死得最快的,都是最风光的。”
君修臣早就死了。
死在他九岁被父亲当做弃子丢掉的那年。
望着男人伟岸挺拔的背影,向来会演戏的阮倾城,这次却笑不出来。
四岁的君修臣,不明白什么是捧杀,被绑架后他一定很思念家人。
九岁的君修臣,依然不明白什么是捧杀。但父亲的见死不救,足以让他心寒意冷。
二十三岁的君修臣,终于学会了韬光养晦。
被君老接回君家后,他成天游手好闲,随便朝刚认识的小姑娘递房卡,并用最莽撞的方式搞残君如烨。
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坐实他纨绔公子的人设。
直到四年后,他以一本罪恶录拔掉所有埋藏在南洲市地底的触角。
他终于有机会做自己。
从此,南洲这座城就成了他的安逸窝,没有任何人能主宰他的生死。
就连君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