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这个受伤的中央军营长不是太讨厌了,起码人家把撤退命令给了我一份,不然我们肯定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我让割猪蛋的军医和王彩凤去给这个营长检查伤口。
割猪蛋的军医检查完之后说:伤口感染了,胳膊必须截肢,不然,小命就没了。
我问他:你咋做手术?有药么?
割猪蛋的军医挠头了,现在我们手里啥药都没有,更别说做手术了。
王彩凤说:派人跟我去镇上找医馆买点消炎药,他们手里应该有从黑市搞来的货,去铁匠铺买一把锋利的刀来…
我把中央军的这两个士兵头盔里的大洋倒出来交给王彩凤,又派小木匠和一个西北军的兄弟陪着他一起去。
一会之后,小木匠自己跑回来,满脸都是泥,结结巴巴地说:王军医被当地团练给扣了,让我们当家的去说话。
杨娃子提着盒子枪就嘛:妈卖批的,敢扣国军的人,活腻味了!跟我走,去端了他老窝!
我也气,扛着机枪也去要人,常先生怕我们把事情闹大了,留下几个兄弟看着伤员,也跟我们一起去了。
当时每个镇上都有团练,相当于现在的联防队,有自己的武装,后来日本人占领徐州之后,这些团练都成了治安队,替日本人维持秩序,他们中有好也有坏。
我记得那个团练头子叫张富贵,膀大腰圆的,胡子挺旺,头发一根都没有,一看就挺横。
他把王彩凤两人堵在医馆里,还给倒了热茶客气地招呼着,没有为难他们两个。
兄弟们举着枪跟三十多个团练队员对峙上了。
那个张富贵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拱手问:兄弟我是茅村镇团练总教头张富贵,请你们长官出来说话。
杨娃子想跳出来,被我给拽回去了,我把机枪丢给他,学着俺爷教我的样子也跟张富贵拱手说:兄弟就是头子,带领兄弟路过宝地,不偷不抢,只想抓点药救受伤的兄弟,都是骨肉同胞,还请行个方便。
张富贵让手下人放下枪,激动地说:知道你们在前面打得苦,现在你们这一撤退,整个徐州百姓就要遭殃了,老百姓养活你们,你们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呀,咋就不能跟鬼子拼命呢?
我说:不是我们想撤退,是上峰的命令。你们知道鬼子这次来了多少人吗?三十万,已经把徐州给围住了,不撤退就会全军覆没,留作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迟早会打回来!
张富贵还不服气:国军人数比鬼子还多,怕啥呀?听兄弟口音,也是本地人,你难道就舍得让父老乡亲被日本人欺负吗?真没种!
我说:听你说这话,肯定没跟鬼子干过!跟你说实话,保护滕县的时候,川军死伤一万多人才打死打伤鬼子三千多人。守台儿庄,西北军一个师八千多人,最后只剩这一千多人,现在完整个回来的就我身后这些人了。你要说他们没有种,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是第一次跟陌生人说这么多话,纯粹就是被张富贵给气得。
张富贵看着我们这些人,不知道说啥了,支支吾吾了一会问我:兄弟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