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明后两天就能做,等下回去我就帮你安排…………” “不用了。”委婉圆润的嗓音,透着一丝丝漫不经心。 纤细白嫩的手指提起青竹色的茶盖,轻轻拂过杯面,容色妖娆的女子微抬了下眸子。 “你疯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面色骤变,眼中是旁人看不懂的晦暗,艰难启唇:“他不会要孩子的。” 时恋微歪了一下头,朝着男人轻眨了一下美眸:“我要就是了。” “小恋,你听我一句……” “我买了去德国的机票。”将手里的瓯杯放到傅临面前,时恋淡漠地笑了一下,打断他的话。 傅临担忧:“大哥他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去德国,一旦让他知道你瞒着他留下孩子……” “除非他想逼死我。”时恋轻嘲地勾了一下唇。 “你真的决定了?”傅临闻声一滞,心中竟涌起一丝不该有的期望。 时恋轻勾唇,如他所愿地点头,“嗯,不想继续耗下去了。” 傅临浑身一震,胸腔内砰砰砰的巨响,几欲震破耳膜。 十年。 整整十年。 这句话他在脑中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她如此随意的说出口。 傅临望着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小恋,我跟你一起去德国,我可以照顾…………” 时恋微垂地睫毛轻颤了一下,低笑着打断他:“得了吧,我可不想把海城最好的大夫拐去德意志。” 她放下手中的茶瓯,撑着藤木桌缓缓站起身,低头理了理身上的墨绿色琵琶襟旗袍,拿起一旁的手包和车钥匙。 傅临抿着唇,盯着她的背影,双手紧紧捏着余温未退瓯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一丝尚存的理智。 纤白的手指撩开门帘,时恋蓦然转身,如雾似水的双眸轻闪,巧笑嫣然:“我会记得让小家伙给你留个干爸的位置,所以,麻烦傅教授替我们保密哦。” 话音落,时恋头也不回地离开。 茶室的门帘摇曳未止,傅临怔怔坐着,恍惚间忆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温润的双眸黯淡不明。 …… 艳红色的宝马在跨海大桥上飞驰,时恋戴上蓝牙耳机,拨通电话。 “嘟嘟嘟”响了三声,耳中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在开会,晚饭回去吃。” 听到男人说的话,时恋不自觉笑了一声。 一样的声调,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内容,她听了快有上千次。 即便是到了此刻,她仍然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听过的最好的声音,没有之一。 “怎么了?”听到女人的笑声,夜凛眸色微闪,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视线在掠过会议桌时,又下意识的抿紧唇。 时恋侧头看了一眼大桥左侧的海岸线,落日余晖,烧红了一整片海域,美极了。 她状似轻松地开口:“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夜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电话那头的男人眸光一沉,倏然站起身,背对着众人走向会议室大门,语气冷沉:“又在闹什么?” 毫无新意的答非所问。 时恋耸了耸肩,神色轻松自在,眼中的自嘲一闪而过。 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她松开扶着方向盘的右手,小心轻柔地放在小腹上,重重咬了一下唇,借着疼痛和口腔中的血腥味,逼迫自己面对现实。 “夜凛,我们分手吧。” “你在胡说什么?”仿佛是不相信时恋会说出这种话,夜凛蹙着眉,语调不似方才的冰冷,低声问:“喝酒了?在什么地方,我让林原去接你。” 时恋低低笑出声,软绵委婉的声调带着一丝丝娇气,“我没胡说呀,我们分手吧,我不想要你了。” 夜凛只当她和平日一样闹脾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罕见地放缓语气:“我开完会就回去,乖一点。” 乖一点? 时恋轻嗤了一声,也是,自己的话在他那里永远都是无理取闹。 反正分手的话已经说了,她也不想跟他废话下去。 其实时恋更怕的是,自己再继续听他说两句软话,又会被他那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杀得片甲不留。 见时恋不说话,夜凛挑了一下眉,声线低沉性感:“嗯?听见了?” “没听——”甜软的声音戛然而止,剧烈的撞击声在夜凛耳边骤然炸开。 “时恋!!!”夜凛喉腔紧锁,头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电话突然没了声响。 低头。 显示“夜太太”的通话被挂断。 夜凛眼前一阵眩晕,眸色惊慌地打开手机里的GPS系统,看到时恋的定位在海城通往杭城的跨海大桥中段,脸色骤变。 一贯冷静沉稳的男人,在这一刻几乎失去了理智,颤着手回拨时恋的号码。 第一次。 无人接听。 第二次。 仍是无人接听。 第三次。 手机已关机。 第四次…… “董事长,二爷的电话。”身后响起秘书的声音。 “叫他滚!”夜凛双目通红,手指不停按着电话号码。 林原被吓得噤声,目光则在看见夜凛手机上的名字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董事长,二爷说…………恋小姐她怀孕了——” “啪嗒!”夜凛手中的手机应声落地,血红着双眸转过身,张了张唇,喉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 艳红色的宝马被一辆货车横撞出去,车窗玻璃轰然碎裂,如尖刀一般刺入时恋的身体。 车身在钢筋架起的大桥上连环旋转了数圈,最终脱离控制,一头栽进夕阳中的绯色海水。 耳边是猎猎的冷风,时恋艰难地动了动被碎玻璃划伤的脖颈,轻笑出声。 警察叔叔说的果然没错,开车的时候绝对不能打电话。 你看。 这不就出事了吗? 炙热的海平线伴随着整个世界彻底消融,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智能提示音在时恋大脑中骤然响起。 【嘀——正在解除“金丝雀法则”…………】 忽地,时恋的脸上扬起一抹艳丽无双的笑容,沾染着血色的唇微扬,眼中是不可遏止的畅快。 终于。 解脱了。 然而,死亡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时恋的意识逐渐清醒,来自车祸的痛感如潮水般退去。 她一时无法睁开双眼,身体却在水中起起伏伏,水温适中,不似方才的冰冷,小腹和后背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过,麻麻痒痒的一路钻进她的喉间,身后是火热硬实的身躯。 如此熟悉的感觉,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时恋轻咬住唇,下意识地压下涌上喉间的低吟,身体在温和的水波与炙热的火焰下情不自禁地颤抖。 通红透明的耳廓突然被身后的人含住,耳边响起男人低哑性感的声音:“醒了?” 两个字,极尽暧昧。 顷刻间打破黑暗诅咒。 眼前的事物摇摇晃晃地变得愈加清晰,无边际泳池,巨幅落地玻璃窗。 窗外是夜幕下的海城天际线,灯火璀璨,车流穿行。 而他们,正身处海城天际线的最高处。 身后的人似乎知道她在走神,揽在柔软小腹上的大手用力一压,粗重湿漉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后,舌尖轻轻舔舐精致圆润的小耳垂,疏懒性感的声音透着一丝邪气,“真没用。” “唔…………”时恋被他撩拨得难受,身子刚想往前躲,后颈徒然被轻咬了一口,男人的声音含着一丝调笑:“喜欢?” 早已习惯了男人的予取予求,时恋几乎是本能的点头,无法抵挡,那便只能任由他侵入自己的世界。 死之前能享个艳福,终归还是她赚了不是? 脑中的想法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猛烈的炙热情火。 辗转被抱上泳池,时恋咬着牙忍下蚀骨磨人的滋味,身体却在男人俯身将她放到躺椅上时徒然一僵,目光死死钉在前方的变色琉璃墙上。 镶嵌在琉璃墙中的挂钟是她亲手设计,并委托意大利钟表大师特别定制的。 此刻,挂钟上方的日历页赫然显示着“2010-12-14”,时间是晚上9点37分。 十年前? 时恋脸色骤变,不会吧???她这是又重生了?????? 【嘀——分析评定完毕,“雏鹰计划”正式启动。】 【……程序正在加载中……】 时恋:“??????”我敲你lailai!!!!! 来一次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 姑奶奶就这么好欺负??? “怎么了?”察觉到怀中人轻微的颤抖,夜凛垂眸,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冷了?” 时恋还没来得及出声回答,就感觉自己被他抱了起来,回味过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两人这会儿什么都没穿。 难堪地垂着脑袋,整个脸贴在他胸口上,低低叫了一声:“你放我下来!” 男人低哼一声,抱着她的身子轻轻颠了一下,听见她咬着唇低呼,满意地挑起眉,一步一步穿过走廊,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时恋又气又恼,又拿这人没办法,可一想到上辈子的今天,脸色忍不住黑了黑。 她跟夜凛的第一份合约只有三年,2007年12月15日签约,2010年12月15日终止,原本今天应该是合约的最后一天,结果这人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整整折腾了她一晚上。 从用泳池一直折腾回房间,再从房间折腾到书房………… 然后。 她感冒了。 这感冒断断续续一直持续了一个月才结束。 而在这一个月里,她被一个叫做“金丝雀法则”的鬼东西迷了心窍,放弃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安心做他笼中的小鸟,陪他玩耍一辈子。 不。 应该是,被他玩耍一辈子。 …… 纵使头脑清醒,此刻的时恋依旧没办法违抗眼前这个掌控了她十三年人生的男人,他知道她的死穴,懂得如何取悦她,更清楚如何将她拉入欲望之中,与他共同沉沦。 宽大的床上,时恋软软的轻哼了一声,热度未消的小脸绯红如云霞,睁着雾气迷蒙的眸子,迷糊间说了一句:“会感冒的……”彻底陷入昏睡。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微眯着,颇为享受地低低笑了一声,俯身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单臂绕过后颈将人抱入怀中,视线在她颈项的吻痕处停留了片刻,邪气的唇上勾,带起一丝愉悦的弯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