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在他的课堂上出了糗,早退他自是无话可说。
稀碎的脚步声进来,慧心和春慧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扶着她朝外去。
温妤起身,向先生行拜礼,“先生,学生告退了。”
先生惶恐也连忙向她行了礼,“公主不要折煞卑职了。”若是年长的先生自是可受公主的行拜礼,可他年纪尚轻自然受不得公主这一拜。
小公主走后,学堂又恢复了一片哄闹,先生看着这一幕也无心上课,“大家先歇会吧。”
陈宴青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握紧拳头情绪不明。
平日里爱拥戴陈宴青的世家狗腿子们见人走好也纷纷上前围在了他的身边,看他脸色不好,想着刚刚那事出声帮他暗骂道。
“那个裴煦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呵斥世子,他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
“就是!”
身边的人为了讨好世子自是也加入郑营。
一个五短身材,长的贼眉鼠眼的胖墩公子哥,满脸横肉眼冒淫光,想起公主那模样,他嘴角露出奸笑,“小公主当真是好本事啊,连裴大人那样清高的人也为她说话,莫不是私底下早与他暗度陈仓。”
这些公子哥说话向来粗鄙下流,陈宴青平时可没少听,只是他们今日羞辱的对象变成了温妤。
陈宴青微眯着眼,凉凉的看向那几个顽劣的公子哥,寒声道:“谁准你们说公主的?”
刚刚说话那人见陈宴青骇人的脸色瞬间吓了一跳,他白着脸,哆嗦道:“世……世子?”
“滚!”陈宴青嫌恶的一脚踢在那人的腿弯上,人立马跪地,他后退一大步,显然不想再多看一眼。
“别让本世子再看到他。”
他之前是怎样忍受这些人在身边的?
——
学堂的后院里,粉红宫装的少女和清冷的青年并肩同行,他们皆沉默无言走在幽静的走廊上。
宫门口,马车边,少女迎着朝阳回身朝青年微笑感谢。
“裴大人今日的事多谢了。”
“公主无事就好。”裴煦眉眼温和,淡然回道。
两人不熟,仅见过几面,自是没有话语交谈。
空气瞬间停滞,温妤看了他几瞬,抿了抿唇,到底是抵不过好奇,开口问道:“裴大人当真是路过?还是他叫你来的?”
这个他,两人自是知晓。
闻言,裴煦敛眸,看着小公主那双澄亮如星的眸,如实道:“臣今日确实是路过,”
话落,眼前的人眸光忽然黯然。不知为何裴煦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明明她鲜活明媚的样子才最好看。
裴煦眸光微动,干巴巴的说道:“陛下刚继位,公务繁忙又日理万机,并不是不愿接纳公主。”
温妤和箫煜的事他自是也知道一点。
当年先帝要册封温妤为公主,箫煜就极力反对,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多一个妹妹,就连温妤的册封典礼箫煜都未出现。
成文帝在时,她这个异姓公主无人敢轻蔑,但成文帝不在后,她这个"假’公主又不得太子喜欢,私底下那些世家贵女有多少人嘲讽的。
她虽是公主但未上皇籍,本质上还是温太傅之女。
京中的贵女都等着箫煜继位后,能把成文帝给温妤的尊荣一并剥夺。
可箫煜登基后,也没收回温妤的封号,就连属于汝宁公主的待遇也依然照旧。
世家女虽多有不解,但也不敢在新帝面前说这件事,怕惹得新帝不快,家族遭殃。
其实就连温妤也不知箫煜是怎样想的?
他明明那般讨厌她却又不收回她的封号,任由她当这个公主。
温妤低垂着头,一副蔫巴巴的模样,“裴大人不必多说了,我都知道的他就是不愿理我。”
这几年的相处,温妤确实把箫煜当成了哥哥,可他讨厌她,对她总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公主,”裴煦还想说些什么,小公主却转身上了马车,留给他的是乌黑的发丝。
“裴大人我先回去了,你自便。”
“……”
富丽堂皇的马车出了皇宫就向公主府的方向驶去。
裴煦一身青衣立于正午的阳光下,他抿了抿唇,朝渐行渐远的马车望去,之后收回视线,转身朝皇宫内走去。
——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盛夏悄然离去,秋日悄悄来临。
今日是休沐日,温妤不用去学堂上学,她在京中没有交好的世家女,她也懒得去和那些虚伪的贵女维系那表面的感情。
上午她刚回太府陪爹爹用了午膳,这下午就索性窝在公主府里逗弄着怀中的狸猫。
狸猫是邵安出发去北疆前送给她的,知她不喜与人交际,又怕她孤独特寻了这狸猫来陪她。
秋雨繁多,阴雨绵绵。
慧心洪亮的声音大老远就传至屋内。
“公主,世子从北疆寄回了信。”
温妤心中一喜,把狸猫放下,她站起身,几步就到了慧心面前,她控制不住激动的心,颤着双手接过慧心手中的信件。
自邵安去了北疆后,两人都保持着书信来往。在见不到他的日子里,温妤才知原来她是喜欢邵安的,并不是只把他当成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格外的思念他。
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慕在他走后,连着思念伴随着爱意,汹涌又控制不住的一点点从心底冒出,发芽,开花。
她捧着信件慢走至书桌前。
信封上有一行端正的小字写着——
至我的阿妤。
字体虽小,但也显眼,她羞红着脸,慢悠悠的拆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