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谁说她要看星星了!
温妤忍无可忍回头瞪了那侍卫一眼,厉声喝道:“不准跟着本公主!”
侍卫停住脚步,抓着剑柄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上了城墙,温妤扶着墙边,够着脑袋朝官道上望去,视线终是落在了两个骑着马匹的少年身上,她的心忽然定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他们。
银白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温妤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喃喃自语。
“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娶我。”
城墙的角落里,裴煦不知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他父母不在京中,今夜又是除夕夜,宫宴无聊至极,箫煜前脚离开,裴煦后脚也出了宫门。他睡意本就少,索性跑来城墙上看烟火,却不想等来了小公主。
其实她刚到城门口时裴煦就看到了。
城墙上的风有些大,小公主的小脸都被冷风吹得通红,裴煦见她没有要下去的意,终是看不下去上前给她加了件披风。
之后后退一大步,与她保持君与臣的距离。
他不出声,她也无反应。
直到远处的身影看不见,温妤这才回身,看清身旁的人,她平静的问道。
“裴大人怎会在此?”
裴煦一身素净常服,凛凛而立,瞧上去还真有几分清风霁月的姿态。
只是裴煦这人实在是太冷又木讷,故温妤之前不爱与他过多接触,反而箫煜登基后,这两年在宫中她见裴煦倒是见的频繁。
裴煦波澜不惊的黑眸看向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那公主又为何在此处?”
为何?当然是看邵安……可她却不打算说出来。
一来邵安是偷偷回京,越少人知道越来,二来她和裴煦还没有熟到能说亲近话的地步。
“看星星。”
“看星星?”裴煦抬头见天边漆黑如墨,连月亮都躲起来了了,更别说星星。
裴煦挑眉,毫不走心的夸道:“公主真是好雅兴。”
温妤有些尴尬,也知她这话太过蹩脚,转头看着天边涩声道:“刚刚还有的……”
裴煦也跟着她望向天边,“公主说有,那便是有。”
“……”她怀疑裴煦是在内涵她。
之后两人相顾无言,默契的站在城墙上。
吹,冷,风。
——
日子一天天飞逝,京城的雪也融化了,温妤挂念邵安,往北疆寄的信更频繁了。
初春意浓,北蛮入侵北疆的事,不到几日便传遍了整个大雍,南阳侯受伤惨重,世子下落不明。
景熙帝大怒,找人封锁消息,私底下却连夜派兵支援北疆,找寻丢失的世子。
军机处内,箫煜刚见完大臣,正扶着头闭目养神。
忽然想起温妤,箫煜神色一凝,沉声提醒苏吉安:“南阳世子丢失这事,先不要让她知道。”
他可不想看到温妤为别的男子哭的伤心欲绝。
箫煜另一件头疼的事便是他的选秀。
他登基三年,后宫嫔妃只有一位从旧府邸提上的荣妃,年前国丧已过,后宫选秀之事自是被提上了日程。
好在北疆的战事让选秀日程暂且放一放,箫煜也得此喘了口气。
半月过后,温妤寄去北疆的信断了,她起初没在意想着邵安太忙了没来的及给她回信。
可又过了半月,她还是没收到邵安的回信,温妤开始心慌。恰巧府里的下人嘴不严,她最后还是知道了北疆战乱的事。
但未听说邵安有事。
温妤放下心来,每日去佛堂跪拜,祈求北疆早日平反,祈求邵安平安归来。
于是她养成了关注北疆捷报的习惯,每次看见死伤的数字,都会不由的心尖揪紧。他虽与她没了联系,但她却时刻牵挂着邵安。
又过了一月,邵安被找到,北疆得此平反,邵安经此一战成名,才十七岁就被圣上封为了从一品的骠骑将军,可谓是前途无量。
京中姑娘们你来我往谈论的对象一时间都变成了他,他是地位尊贵的南阳世子,更是意气风发的少将军。
世家贵女私底下都羡慕温妤运气好,先是被先帝封为了公主,后又是宠她护她的竹马一时间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而嫡仙般的景熙帝还是她名义上的兄长,她们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温妤听后自是也为他高兴,每日盼着他回京。
很快便到了温妤的及笄礼,就在她及笄礼的前一天她收到了邵安从北疆寄回来信。
信纸还是他惯用的,只是信封上再没有了那行小字,温妤虽多有疑惑,但还是高兴的,这是他们失联后邵安第一封从北疆寄回来的信。
她接过信,回到屋中,还没走到书桌前却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
信上的字迹十分潦草,但温妤一看便知,那是他的亲笔。幼时两人一起补课业时,她见过他所有的字迹。
信中寥寥几句,未再问她安,只道他变了心,从前的誓言作废,叫她莫要等他。
什么叫作废?
什么叫莫要等他?
她脸色煞白眼泪顿时落了出来,踉跄一大步,后腰却撞上了桌角,书桌摇晃茶盖哐嘡一声落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温妤感觉不到疼痛,只一个劲的捂着胸口,她死死咬着下嘴唇,难以置信的盯着字体。
再往下看去,是能让她锥心之痛的话语。
他说他在北疆遇见了一个姑娘,他们两情相悦,他想娶她为妻,还说他对她只是兄妹之情。
呵,兄妹之情……好一个兄妹之情。
只短短几月他们便两情相悦,那她和他之间的情分又算得了什么?
她全身的力气被抽离,温妤站不住一下跌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信也随之飘落在地。
慧心被屋内的声响给惊住,她慌忙推门,掀开珠帘就看见她缩在桌边,哭的泣不成声,她迅速手足无措的到她身边。
“公主,公主你怎的了?你莫要吓奴婢啊……”她哪知她家公主看了世子的信就这般模样,莫不是信中说了能让公主伤心的话?
只一个念头便瞬间打消了,要是别人还可信,但世子是何许人啊。整个上京城谁不知晓南阳侯府的小世子对自家小青梅的爱慕之情那是昭然若揭,之死靡它,恨不得早日娶回府供着。
可这样的人又怎会变心?
出于好奇慧心还是问了一下,只是语气轻柔了许多,“公主,世子可是说了什么惹你伤心的事?”
温妤抬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眼泪流的更凶了,从她喉间溢出的哭声破碎的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