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一路搀扶着温妤回了小院,见她回府后神色一直凝重,心下不安立刻问道:“公主,裴大人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温妤缄默着,没正面回答慧心的疑惑,进了书房后,只道:“慧心,你让所有的人退至小院,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人随意进来。”
“奴婢明白。”慧心赶紧应道,她在温妤身边很少见她这么凝重,虽不知是何事,但也也得替她善后。
没一会,院中就被清空了,温妤又等了好许,知不会有人进来打扰,这才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落玉铃,她走至窗边朝着院中晃动几下。
清脆悦耳的铃声似门檐上挂着的风铃,此时被风吹的“铃铃——”作响,但仔细听又不像。
这落玉玲是江湖独有的传音之器,听闻这铃声只有给予者才能听懂其中之意。温妤很少用它召唤那人,因为一旦她有生命危险那人便会自动出现。
可如今她安然无恙,也不知能不能把他唤出来?
她没有把握心里在打鼓,但为了邵安她只能赌一下。
温妤手都摇酸了也没见人出现,就在她打算放弃时,院内的桃树突然婆娑的厉害。迎着月光,一身黑色夜服的青年从天而降。
见此情景,温妤松了口气,展颜一笑。
紧闭的书房内,怕人发现,温妤低声却郑重地看向俊秀的青年,开门见山,“云舟哥哥,我需要你帮我去北疆找一个人?”
烛火下的青年抬眸间也带动了眉间殷红的朱砂痣,衬的他更加面如冠玉,只是他一双寒星的黑眸让人无端生出冷意。
傅云舟挑眉,颇为意外的看着她,“姑娘是想让我找谁?”傅云舟不是公主府的人,也没有卖身契在温妤手中,自是不用喊她公主。
温妤抿唇,随后低垂着眸,如玉的手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匆匆落下几字,之后递到傅云舟的面前。
傅云舟敛眸认真的看了眼宣纸娟秀端正的字,心下了然,默念。
“南阳世子?”
温妤点点头,清亮的眸子再次看向他,解释道:“你见过的,云舟哥哥,在肃州城的客栈里,他当时还约你切磋武艺……”
小世子见小青梅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他护食的本领一触即发,想也没想,直接上前挑衅傅云舟,说要和他比武。
结果,当然是武艺不那么精的小世子输了。温妤都记得邵安当时还气了好些天,每每看着傅云舟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直到他们回了京城傅云舟再次消失,邵安才收起敌意。
温妤紧抿着唇,慌乱的从衣袖下拿出手绢,把绣有朵朵腊梅的手绢给了傅云舟,“云舟哥哥,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就说我还在等他,那封信中的话算不得数,。”
想起裴煦的话,温妤双眸一红,紧抿着唇,神色忧伤的哀求着他,“若他……若他真的出了事,你可不可以帮我救救他,”她知道傅云舟本事不小,他之前能让箫煜起死回生,那就能救邵安。
少女泪光闪闪语气带着悲戚,让听者动容。
傅云舟低眸看了眼手绢,默默的收在怀中,抬眼黑眸再次凝视她,微一颔首,扬唇,“我尽力而为。”
——
京中另一座宅院里,小斯欣喜若狂的声音在小径上响起。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少年一身微光,梳着高马尾,窄袖金丝锦衣,长眉若柳,淡淡的瞥了一眼小斯轻嗯了一声,他大步朝书房走去,“给我备好信笺和松烟,我要写信。”
余晖烁烁,窗户微动,少年一身烛光,低眸垂眼,手腕有劲,潇洒落墨信笔,写下一行小字——
靖和四月二十八日夏,裴煦与汝宁公主于东街坊市相遇,后同乘马车至旁晚。
收笔,把信卷入信筒,白鸽抛至空中,它扑棱着翅膀迎着余晖飞走了。
——
六宫宵静,更深露重,承乾宫里依然灯火通明。景熙帝箫煜依然伏案批着成堆的奏折,这北疆刚平反,朝中大臣又纷纷凑本让他选秀充盈后宫。
箫煜本就忙着安抚北疆伤亡的将士而心烦着,自是没同意大臣的提议,还呵斥了那凑本的大臣一顿,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大臣们这才消停。
又一日晚上,天刚黑箫煜就批完了今日的奏折。他得以喘息的期间,敬事房的大太监成坤正端着三位娘娘的绿头牌来到了承乾宫。
箫煜闭目养息,苏吉安在一旁伺候,而成坤在殿外候着。今日本不是翻牌子的日子,但萧太后下令施压给成坤,他这才不得不奉太后懿旨来给景熙帝翻牌子。
可没有帝王命令他也不敢擅闯承乾宫,只能苦着脸等景熙帝宣。
一炷香过去了,苏吉安见殿外还站着成坤,他看了眼帝王俊美的面容,上前小声唤道:“皇上,敬事房成坤求见……”
“何事?”箫煜睁开疲惫的黑眸凝视苏吉安,“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