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钧和周剧回来时，太子正在大发雷霆，而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李覆竟跪在地上。

“你是如何跟安国保证的？”

“斩尽贪官污吏，杀尽为恶之人，还天下海晏河清！”

“可你的血衣卫都做了什么？”

太子厉声训斥，李覆一言不发。

卫钧从张繇口中得知了血衣卫中一些人知法犯法收受贿赂包庇贪官豪族残害士人百姓的事。

水至清则无鱼。

血衣卫创立已久，内部腐败是必然的。

可卫钧还是很愤怒。

血衣卫者，监察天下，执法锄奸。

他们是姐姐一手创建培养出来的，继承的是姐姐的遗志，可却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暴露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事，背后之人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钱财，而是姐姐。

这点，他都能想到，在场的人肯定都已经猜到了。

果然。

太子道：“给孤查，不论是谁，一旦查证与此事有关系，立即抓捕！此事你要是查不清楚，这血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你也别坐了，退位让贤吧！”

李覆重重顿首，“臣绝不会辜负公主殿下！”

殿下早就猜到她一旦死去，那些被她打压的世家豪族就会趁机作乱，故而让他做好清理内部收拾残局的准备，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殿下啊殿下。

原来这便是您所担心的周期轮回。

李覆转身离去，看着李覆冷酷决绝的背影，卫钧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会有的腥风血雨。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不了血流成河。

不论前路有多少魑魅魍魉阻拦，姐姐所制定的政策，都会在他们这些人手中延续下去。

没人能管得了身后事，但当下，他们绝不会辜负姐姐，绝不会让姐姐的遗愿变成永远的遗憾。

……

皇陵。

白衣白发的谢玄随意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樽青铜器，脸色煞白，气若游丝。

他方才晕倒了，又醒来了。

从开始辟谷，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晕倒了，只是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他没多少时间了。

这座陵墓设置了太多机关，鹤乔的棺椁四周更是布满了机关密道，稍有不慎，触发了机关，就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但作为参与设计陵墓的人，卫钧对这里了如指掌。

他在原地缓了一会，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扶着青鼎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向白玉棺椁移动。

洁白无瑕的玉棺里，封存着一个纯净如玉的人。

哪怕已死去多日，她的容颜也没有丝毫改变，好像她的生命被定格在了去世的瞬间。

谢玄想要伸手触摸一下鹤乔的脸，却碰到了冰冷刺骨的玉棺，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又将脸贴到了上面。

他眼角有咸湿的泪滑下，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姐姐。”

“这是最后一次。”

“下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归于沉寂后，一道冰冷而违和的电子音在陵墓里响了起来。

“汤先生，你的目的已达成，你已经见到了想见的人，是否也该放下怀疑，遵守承诺，与系统绑定呢？”

几秒后。

电子音再次响起。

“绑定成功。”

漆黑一片的虚空中，一双深沉冰冷的眸子缓缓睁开。

鹤乔。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