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他们是书香世家,最重规矩,绝对不会允许家里姑娘和离。”江芸娘嘲讽地撇撇嘴。
什么书香世家,什么狗屁规矩?
上一世她把这些东西当了真,后来才知道,全是道貌岸然的虚伪。
秋月有点幸灾乐祸,同时又觉得悲哀,“这样都不和离,大姑奶奶以后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那是肯定的。万一封家因此出了事,还要怪罪到她的头上。”关于外室这一点,江芸娘对宋元英还是有同情的,但宋元英这个人嚣张跋扈,都欺负到她头上了,那点同情也就成了看热闹的心思。
“算了,反正不关咱们的事,且看着吧。封家如果非要让那外室进门,这样的人家,怕是要完蛋。”秋月说完后,想到自家姑爷也是这样,赶忙捂住嘴。
江芸娘笑了笑,可不是么,宋家迟早也要完蛋。
快到正午时,宋清柏和张氏才回来。说是让宋元英过些日子回去,封家答应不接外室进门了,不过封居安不肯把人送走。
宋元英听后哭了好一会儿,但也无济于事,只好回了封家。
江芸娘听说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意外。
有些时候,这种达官贵要人家,还不如寻常百姓。为了一些面子,所谓的名声,给女子强加上枷锁。她不是要为宋元英争论什么,而是觉得当女人太不容易了。
眼看着年关将近,来来往往的亲朋变得多了,江芸娘倒是没怎么出门。
她都是挑着请帖去,没有什么能利用的,就不会去。
原想着可以安安稳稳过个新年,到底还是出了事。
大年二十六这日,封居安被弹劾,皇上本就讨厌封家,这一次直接罢了封居安等人的官职,十四岁以上的男丁全部流放到海南。
等宋元英再一次哭回娘家,说婆婆要她陪着封居安南下流放,她是坚决不肯。
“凭什么要我跟着去吃苦,他是因为那个贱人才被弹劾,又不是因我而起。要也是让那个贱人陪着去啊!”
江芸娘刚进惠安堂就听到这个话,她是在逛园子时,被孟氏拉来的。
宋老夫人却是同意封夫人的话,“你是糊涂了吗,这个时候你跟着去流放,不就是你们一起吃苦。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要是你能陪他吃苦受罪,往后必定待你不一样。”
“他才不会,即使被流放,他还是想着那个贱人,偷了我的陪嫁给贱人。”宋元英双目猩红,她恨得咬牙切齿。
“你开口闭口都是贱人,有没有一点教养?”宋老夫人说话时,特意看了眼张氏,“罢了,这到底是隔了一辈的事,让你母亲为你操心吧。”
张氏脸色不太好看,不是亲婆母就是这样,遇到事情甩手不管,她是心疼女儿,又觉得老夫人说得有点对。
张氏过去拉着女儿起来,“元英啊,你听母亲说一句,你就陪居安去吧。海南苦了一点,但老夫人说得对,你们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若是你不跟着去海南,你们的夫妻情分真要到头了。”
“可是母亲,他封居安如此羞辱我,你还要让我和他去海南,我咽不下这口气。”宋元英道。
她是家中长女,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被嫡亲妹妹比下去时,就已经很不服气。现在还要她忍气吞声受委屈,她是真的做不到。
“咽不下也得咽。”张氏被老爷子敲打过了,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是一个意思,让她别宠坏了大女儿,她只能狠心道,“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以后等你的孩子大了就好了。”
江芸娘实在是听不下去,淡淡地插了一句,“男人犯错,但是要女人跟着受罪。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说完,宋元英非常意外地看过来。
宋元英怎么也想不到,唯一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竟然是江芸娘。
当然了,江芸娘并不是想帮宋元英,她只是听着张氏的话刺耳。
“芸娘,你说这话就不懂事了。”孟氏皱眉道,“什么叫女人为难女人,我们这都是在帮大姑娘。若不是为了大姑娘以后的日子,我们会都坐在这里为她操心吗?”
“哦。”江芸娘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孟氏见江芸娘这样,心里很不舒服。她现在有孕,还管家,特别得老爷子和老夫人的重视,江芸娘一个还没圆房的孙媳妇,竟然敢给她甩脸色。
“芸娘,不是我想说你,但三婶忍了好几次了。你到底是小辈,做事还是要给长辈一些面子的。”孟氏说着看向宋元英,“元英你也是的,一次两次地往娘家跑,别人只会说我们宋家大房女孩嫌贫爱富,会害了你几个妹妹的名声。你啊,还是听老夫人的,回去吧。”
所有人都让宋元英回去,宋元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在婆家被逼着去流放,到了娘家还是这样,她只剩下眼泪了。
事已至此,宋元英不再挣扎,宋老夫人便让众人散了。
江芸娘刚出惠安堂没多久,便听到宋元英在后面喊她。
“你等等。”宋元英追了上来,“江芸娘,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了?”
“是啊。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指望娘家人,一次不行,就不可能再有下次。”江芸娘直直地看着宋元英,“大姐姐,你确实糊涂,糊涂到相信了虚伪的家人能帮你脱离苦海。”
说完,江芸娘转身就走。
她可没工夫和宋元英扯东扯西,径直回到了春熙苑。
不过她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见到宋元英。
大年二十九那日,封家传来消息,宋元英带着两个孩子投湖自尽了。
乍一听,江芸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当真?”
秋月是一路跑回来的,“千真万确,说是大姑奶奶投了湖,等被发现时,已经凉透了。”
江芸娘不信宋元英是这种人,想着想着,不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