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明还未搭话,向思安却已欣然道:“如此甚好。思明,你意下如何?”
“自然是好。”向思明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有了墨白助我一臂之力,咱们叔侄联手,定可神速破案。”
“王爷,我与南飞当时也在场,我们二人也可……”墨月话未说完,却被向思安拦了下来:“你与南飞均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看就罢了吧。”
雁南飞虽与墨月心思相通,此时听王爷一口回绝,也只能听之。
墨白随向思明离开之后,向思明简单问询过昨夜现场目睹之事,又说:“那些丢失的孩童,八成是被拐子弄走,若已离开桑植地域,想要找回,恐怕不易啊。”
墨白极为不解,问他既知不易找回,刚刚又为何要当面承诺王爷。向思明苦笑道:“王爷指名,命我破案,我如何回绝?”
“倘若找不回那些孩童,又会如何?”
“还能如何?”向思明无奈叹道,“王爷此举,只不过是为了跟那些土民一个交代罢了。”
墨白却不苟同,沉吟片刻之后,说:“二叔,我认为那些丢失的孩童,即便是已落入拐子之手,也并未走远。昨夜人多眼杂,不好出城,想必还藏在城内,命人逐个搜索,并即刻封锁各个出口,严密盘查过往路人。”
“几年不见,你着实让二叔刮目相看,二叔看你如今这样,也是欣慰得很。”向思明对墨白赞不绝口,墨白又问起姝儿。这几日来,他都未去见她。向思明叹道:“那日你去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每日也不言语。”
“明日你不用再来,往后也不用再来。”墨白想起姝儿最后跟他说的话,心中便隐隐作痛。
“姝儿是个要强的人,她虽不能行走,但从不希望被人怜悯。”向思明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表面残缺,内心却坚如磐石,“她是否说过自此以后不愿再与你见面的话?”
墨白并未否认,却又哀叹道:“要不是我,姝儿也不会受伤。二叔,姝儿该恨我才是。我明白,她如今不愿再见我,也是为了不连累我……”
“她就是这样,永远想着他人。”向思明内心对女儿的愧疚全都写在了脸上,“这些年,她几乎从未出过门,也未见过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从小到大,她除了你,也未有别的朋友。墨白,你如今既已回来,有空的话,多去看看她吧。”
墨白忽见前面不远处有卖糖葫芦的老者,于是驻足买了一支。他记得这是姝儿小时候最爱吃的。向思明苦笑道:“我何尝不知。可自从你走之后,我为了让她开心,换着花样买给她,她却再也没吃过。”
墨白小心翼翼地握着糖葫芦,想起俩人当年买了一根糖葫芦,而后一人吃一颗的情景,实在是百感交集。
姝儿正坐在闺房发呆,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一开始以为是父亲回来,但很快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慌忙整了整妆容。
墨白想着姝儿会如何对他,又在门外徘徊片刻,这才轻轻敲了敲门,没等她回话便推门而入。那一刻,她正望着他。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随后故作轻松地说:“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姝儿迟疑着接过了糖葫芦,墨白悬着的心才落地,温柔地说:“听二叔说你已许久没吃过了。尝尝吧,看看好不好吃?”她浅尝一下,说:“甜!”又将糖葫芦拿到他面前,他懂她的意思,也吃了一颗,感觉甜到了心里。
向思明躲在门外偷听,不禁长舒了口气。
墨白留下来与向思明和姝儿吃了个晚餐,沉寂了许久的屋子,再一次传出欢声笑语。
“你们俩小时候整日在这院子里玩耍,你练剑,姝儿陪着你,多开心呀。那时,姝儿的阿妈还在,每日我从外面回来,都给你们带些好吃的。”向思明回忆起当年的日子,苍老的面上,也洋溢着孩童般的笑容,可笑着笑着,笑容却又渐渐凝固。
“阿爸,往后每日您回来时,都给我带一支糖葫芦。”姝儿的话语,让向思明爽朗大笑,连声说着:“好、好。只要姝儿喜欢,阿爸什么都买给你。”
“姝儿什么都不要,只要糖葫芦就够了。”
“好啊,那阿爸就只买糖葫芦。”
墨白看着父女俩,内心是无比开心的,但突然想起自己,又不禁黯然神伤。
“墨白,这三年,你的剑术没落下吧?”向思明问,墨白说:“风吹日晒,飘雪雨淋,每日都会悉心练剑。”
“想当年,二叔可是教了你些招式吧。有机会二叔可得试试你。”向思明言罢,话锋一转,“这次回来后,有去看望过欧阳前辈吗?”
墨白正要去夹菜,却停在了空中。
向思明口中的欧阳前辈,便是当年言传身教墨白的师傅,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剑客欧阳荀,后在桑植土司深山里归隐。墨白何尝没想过去看望师傅,却再三迟疑。
“半年前,我曾去拜访过前辈,可前辈闭门不见。”向思明娓娓道来,“当年前辈将你逐出师门,也是迫不得已。想去的话,便去看看前辈吧。”
墨白垂下眼皮,记起当年被师傅逐出师门之事,内心如有波浪翻滚。
向思明知道此话戳中了他的心坎,见他心情沮丧,不免又笑着说:“罢了,不说这些了。往后啊,得闲就多来陪陪姝儿,姝儿就不至于那么闷了。”
墨白看着姝儿,姝儿也望着他,四目之间,似有一道明媚的光线。
吃过晚饭,夜色已落幕,他告别父女俩,独自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想起姝儿终是开心起来了,自己的心情也逐渐大好。
他在经过十字路口时,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嚎哭:“来人啊,有人抢孩子啦。”
墨白大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