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本爵倒想瞧瞧你还能撑几日。”百里俾大笑而去,裘千羽当即便瘫痪在地,无力地哀嚎起来。
“大人,您快想想法子,否则我等都要死在此处啦。”陈放已饿得面色发黄,嘴唇干裂。他慢慢凑过来,趴在裘千羽脚边,“再如此继续下去,我实在受不了了,可我不想死,家中老娘尚在等我回去尽孝啊。”
“大人,求求您,对百里土司服软吧。如此下去,我等均要饿死在此,听说饿死鬼去了阎王殿,因没力气干活儿,会被下油锅……”
“是啊大人,我等追随您多年,出生入死,无怨无悔,可如今若被饿死在此,那可太冤枉啦。”
裘千羽耳边被一个个嘈杂的声音包围,很想要厉声制止,可实在全身无力,最终也只是叹道:“我等如今被困于此,受人制肘,无计可施。你等随本官出生入死多年,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
“大人,您打算如何做,我们便如何去做。”陈放以为他有了主意,他却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算饿死,也不可再求他。”
“大人,我还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呀,我要回家。”
裘千羽忍不住,使出浑身气力怒喝道:“都给我住口。一入厂门,生死不退,此你们忘了内行厂的规矩吗?尔等如今就算饿死,那也是死得其所。若你等实在忍受不住,那便一头撞死吧。”
他话音刚落,其中一人竟然真的起身撞向大牢墙壁,谁知因饿了几日,全身无力,不仅未死,反而撞了一头的血,顿时便趴在地上,只剩下呻吟。
众人在前往百草谷的途中,冰雪越来越大,寒气逼人,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行了半程,停下歇息时,墨白将百里奚带下车来透气,百里奚看见墨月,忽然就叫嚷着向她奔了过去,墨月被吓得花容失色,倒退时险些摔倒,幸好雁南飞眼明手快,飞身而起,随后将她稳稳地托住了。
百里奚望着墨月,忽又傻了似的,摇晃着脑袋,闷闷不乐的唉声叹息起来。
墨月见此情景,拿了些干粮递给他。他接过干粮吃了一口,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好吃,真好吃!”
向怀光远远地看见这一幕,也不禁长叹了一声。
百草谷就像处在风口似的,狂风呼呼地吹来,打在脸上,比刀子刮了还要痛,又似要将人吹起来。
薛文贵见到众人时,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日子,但掐指一算,便知道他们提前几日到了,问起原因后,先替姝儿查看了一番,又让她独自走了几步,赞许道:“比老夫预想中要好太多了。”
“多谢薛神医妙手回春,阿爹说得对,当今医界,若是您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向怀光替姝儿谢道,“欧阳姑娘此次特意前来,也是为了当面拜谢您。”
薛神医大笑道:“少土司此言差矣。比如习武之人,谁都不服输,谁都想做天下第一。我们医者也是如此。”
欧阳靖拱手道:“天下第一太累了。薛神医医遍天下疾苦,可谓医者仁心,无人能及。您若是做天下第二,已是极好的了。”
欧阳靖从未如此说话,言语之间,也是因曾为天下第一的父亲被奸人所害,故才有了如此一番感悟。
薛神医像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不禁叹道:“欧阳姑娘应是经历过天下第一之苦吧。”
这时,百里奚忽然傻笑起来,还将头枕在墨月肩上,嘟囔道:“好好看的姐姐,姐姐何日嫁给我呀!”
墨月并未将他推开,还制止了他人。
百里奚竟然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似的。
薛文贵这时替百里奚把了把脉,眯缝着眼说:“脉象凌乱,灼火摧之。”
向怀光开门见山地问:“不知是否可治?”薛文贵叹道:“疯症虽难治,可也并非不治之症。”
“您的意思是还有得治?”雁南飞充满了希望,薛文贵却问:“这是何人?”
雁南飞与向怀光对视了一眼,向怀光道:“实不相瞒,此人身份特殊,不可明说……”
“老夫看出来了。”薛文贵道,“罢了,不可明说便不说,老夫也是随口一问。你们出去候着吧,老夫这便为他施以烧针。”
百里奚见大家都要出门,也要跟着出去。向怀光见状,担心薛文贵待会儿为他治疗时,他会胡乱晃动,届时掌控不住,于是打算留下来帮衬。
薛文贵却让所有人都出去,而后点燃火烛,只在百里奚鼻孔前微微一晃,他便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