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安居高临下,锁着敌军,一手撑着城墙,忍不住大笑起来:“百里老贼,今日本司便让你尝尝何谓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今日百里俾定会拿命相搏。欧阳姑娘,记住我刚刚对你所言了吗?若是城池失守,你便带着月儿,随即离去,去寻南飞和墨白。”向怀光屏住呼吸,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不经意间握住了欧阳靖的手。欧阳靖并未挣脱,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他似是觉察到了不对,慌忙放手,尴尬地笑了笑。
百里俾未料到自己最得意的铁骑,竟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未正式交手便遭了重创,暴怒之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骂道:“向思安,你别得意的太早,本爵今日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一波冲击失败之后,第二波铁骑又跟了上来,众人咆哮着骑马掠过鸿沟,继续向着城楼冲了过来。
“众将士,待仗!”向怀光拔出剑来,眼里闪烁着轻蔑的表情,眼看着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就快到达城墙之下时,他将剑一挥,铁骑正前方忽然从地里冒出无数的拒马枪,顿时尘土飞扬,目之所及尽是黄沙,一时间人与马皆如同成了瞎子。
这些拒马枪均由木材制成,形如人字,将枪头穿在横木上,使枪尖向外,正对敌军铁骑。因马匹冲击速度极快,待发现前方有障碍时,已来不及收脚,径直撞向枪头,瞬间马嘶人嚎,紧随其后的其余人等纷纷退后,不敢再近前。
欧阳靖亲眼目睹这一切,不禁心惊肉跳,不忍直视。向怀光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劝她暂且退后歇息,她却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并无他言。
“百里老贼,你还有多少伎俩,尽管使出来吧。”向思安见不费吹灰之力便已令敌人溃不成军,不免乐不可支,他还有更多手段在等着百里俾,故对此次迎战胸有成竹。
百里俾见两次攻击均遭了重创,还未到达城池近前,便已死伤数十人,不得不下令暂停进攻。他此时正在军帐里来回徘徊,在他面前伤痕累累的骑兵队长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未想到向思安此贼竟已早做打算,失算,失算啦!”百里俾唉声叹息,“向思安如今黔驴技尽,我等务必一鼓作气……”
“王爷,敌人狡诈,不知还有何阴谋正等着咱们,坐骑受惊,不愿再出击啊。”
“是啊是啊,若是继续强攻,恐怕损失会更为惨重,不如改变策略……”
“对,强攻不成,那便智取。”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哭丧着脸叫苦连天,有人提着脑袋献计献策。百里俾忽地拔剑在手,怒容满面,眼神冰冷而残酷:“今日之战,就算无法拿下城池,也得挫其锐气,就算损兵折将,也得让向思安见识见识我等守城之雄心壮志。众将听令,前方便是桑植城池,我等需趁他阵脚未稳之时,一举拿下。若是有人胆敢后退半步,杀无赦。”
于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得不走出军帐,重返战场,整顿军容,以伺再次出击。
刚刚连续两次阻止敌军冲击之后,桑植城内众将士激情饱满,摩拳擦掌,守城之心更是如铁如雷。
向思安暂离城楼,回屋歇息去了,向怀光继续驻守,死死地盯着城下状况,丝毫不敢移目。在他背后,是整装待发的弓箭手,此时正严阵以待。
欧阳靖问他,接下来还有何御敌之策。向怀光反问她:“欧阳姑娘以为呢?”欧阳靖缓缓摇头:“王爷之策,如今已御敌两次,再朝前便是城池,需得正面交锋了,应是再无御敌良方了吧?”
向怀光大笑道:“智者千虑,对付百里老贼,若是仅此而已,岂不太轻敌了吧?”欧阳靖甚是疑惑,又担心地说:“我担心的百里俾狗急跳墙。”向怀光不屑:“欧阳姑娘此言甚是有理,可我如今担心的便是他按兵不动。”
很快,百里俾发起了第三波攻击,骑兵依然在前冲锋,后续配备弓箭手,顿时万箭齐发,直奔向城头,杀声震天。
向怀光命令众将士躲藏,自己却依然屹立城头,随时关注敌人动向,挥舞着剑,将箭矢劈下。欧阳靖刚一起身,一支箭矢贴着头皮掠过,虽躲了过去,但又一支箭矢迎面射来,幸亏向怀光眼明手快将其斩落,可他也被箭矢擦伤了脸。
“小心!”欧阳靖将他推向一边,双剑挡住了雨水般的箭矢。向怀光探头望着快要逼近的敌军铁骑,怒声吼道:“敌军已至,快些准备。”
百里俾此刻正在后方观战,见铁骑快杀至城下,不禁大喜,紧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狂笑道:“我容美铁骑,天下无人可敌。”
向思安此时也返回城头,迎着箭雨,毫不畏惧,厉声道:“今日本司便让令百里老贼引以为傲的铁骑有来无回。”
此刻,风云变幻,天上涌起浓浓乌云,似是张开血盆大嘴,要将大地吞噬。
百里俾的铁骑属实训练有素,冲击力极强,此刻正从三面冲向城池,忽从城楼上泼来无数水柱,如雨水般倾泻而下,正好落在铁骑身上。
“引火!”向怀光亲自举起一张弯弓,命人将箭矢点燃,而后一箭射了下去,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且迅速蔓延,顷刻间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人与马纷纷变成火球,四散奔逃。
“此是何物?”欧阳靖问,向怀光道:“桐油!”
欧阳靖总算明白了向怀光言外之意,双眼也似有火焰燃烧。向怀光摸着被箭矢擦伤的脸颊,双眼之中却如此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