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也离开王府有些日子了,如兰整日待在硕大的王府之内,除了偶尔会继续编织姝儿留下来尚未完工的“龙凤呈祥”西兰卡普,其余时间皆无比无趣。
她昨夜又梦见了墨什松用,一早便在两名丫环的陪同下,回到秀山村,望着早已不复存在的老屋,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一家人在老屋里围坐于一起吃饭饮酒时的闹热情景,当即便眼眶红了。随后,她又来到墨什松用坟墓前祭拜,亲手清理已近人高的坟头草,一边絮絮叨叨,跟他分享这些日子发生的林林总总之事。
“你做梦都未料到,咱们的墨儿福大命大,还活着吧。如今我已替你找回了墨儿,且还做了土司王爷,你该睡着也会笑醒了吧。”如兰轻言细语,眼里溢满了淡淡的笑容。
在雁云坟前,如兰也替他清理了杂草,又跟他说起雁南飞与墨月离开王府,前去替他申冤之事:“雁将军,倘若您泉下有知,定要护佑二人平安归来……南飞这孩子,懂事、乖巧,与我家月儿也情投意合,待二人做完事情回府时,我会替您做主,让南飞娶月儿过门。”
如兰从秀山村回府后,突然心血来潮,也出于好心,想要去看看秦彩凤。秦彩凤依然保持着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且以娘娘自居,甚至都不正眼瞧她。
“娘娘,您近日可还好吧?”如兰也依然对她毕恭毕敬。秦彩凤冷冷一笑:“你是想我好呢还是打算来看我笑话?”
如兰不卑不亢:“娘娘说笑了。我今日特意前来看望娘娘,如今见您满面红光,精神无恙,也便安心啦。”
“是吗?”秦彩凤从不鼻孔里发出冷冷的不屑的声音,“母凭子贵,如今你儿子做了王爷,你也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我在你面前自然低了一等,你不必对我低声下气。”
如兰全然未低声下气,不禁笑道:“如兰何曾对娘娘低声下气了?娘娘定然是误会了。您歇息着吧,往后若有何事,吩咐下人便是。”她正欲离去,秦彩凤却又叫住了她,一步步逼近,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和王爷当年对你们所做之事,你们如今已全还了。如今你们对我和王爷所做的一切,只要我还活着,便会永远记在心里,有朝一日,也会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如兰闻言,不免吃了一惊,惶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是个善良的人,并无秦彩凤那么多心机,听她如此一说,立马便忍不住质问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秦彩凤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轻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可是你们教会我的。”如兰浑身颤抖,忍不住一把抓住她,怒声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今日会有如此下场,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若是还敢有坏心眼,我定然……定然不会让王爷饶过你。”
秦彩凤大笑不止,瞪着血红的眼睛,贴近她耳边,从赤缝里蹦出冷冷的几个字:“那便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如兰恨得咬牙切齿,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彩凤在言语上占了上风,长叹一声,又趾高气扬地说:“凡是与此事相关之人,均会被牵连,你便好生等着看一场大戏吧。”
如兰回味过来之后,恍然间想起田世爵、墨月,以及雁南飞等人,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寒光,从喉咙深处暴喝一声:“你敢!”
“有何不敢?我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了无牵挂,就算立马去死,那也是一了百了。”秦彩凤说着说着便狞笑起来,“你最好祈求上苍护佑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来不及了。”
如今从秦彩凤此处离开之后,便开始担心不已,甚至连走路都是恍恍惚惚,高一脚低一脚。她想要去求助王爷,但想起王爷如今仍似是未全好,一时之间又拿不定主意了,只好暂且将此事埋在心底。
雁南飞与墨月在客栈待了大半日,直到夜幕又将降临,依然未等到孙县令那边通传。天黑之后,二人按捺不住,于是离开客栈,打算主动前去鞠月楼问明情况。
夜色之中的鞠月楼,与往常一样热闹喧嚣,进进出出的客人,似乎在昭示着这座县城的繁华。
雁南飞与墨月一路行来,也顺便又将如此夜景领略了一番。不多时,二人便到了鞠月楼前,墨月正待进去,雁南飞忽然脚步匆匆,将她一把拉走。
“阿哥,这刚来便又离去,发生何事了?”女扮男装的墨月疑惑不已,雁南飞将她带去人烟稀少之地,回望着鞠月楼的方向,沉声说道:“刚在门口发现一举止怪异之人。”
墨月更是惊诧,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只见人来人往,并未发现有何举止怪异之人。
“若是猜得没错,此人定然是昨夜那些贼人派来的眼线。”雁南飞似是把握十足,“此人应是前来打探虚实的。月儿,待会儿你先进去,若是见到孙县令,便与他说明实情。”
“你不与我一道进去?”墨月望着他,他说:“我得盯着此人,随他寻到贼人新的藏身之所。”墨月沉吟道:“我进去若是碰见孙县令,该如何与他说。”
雁南飞紧咬着嘴唇,沉思片刻,又说:“此时若是与孙县令一说,何事也做不了。不如这样吧,暂且按兵不动,盯着此人,待他离开时,我们便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