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未料到他竟已知晓所有事情,当即便傻了眼,只好将目光投向何大君。可何大君耷拉着眼,似乎对他视而不见。雁南飞不屑道:“求人不如求己,今日只要你写下受何人指使杀害袁廷奕一事,便饶你性命。”
孙县令一听此言,当即便收回一脸善意,像是瞬间变了个人,将手一挥,立马围来一群虎视眈眈的护卫。
“放了何大人,本官便让你活着走出鞠月楼。”孙县令眼里闪着杀气,“何大人乃朝廷命官,你若是敢伤了他,便是死罪。”
雁南飞几乎未忍住笑出声,冲何大君说:“告诉他我是何人。”何大君唯唯诺诺道:“雁、雁公子乃……”雁南飞未等他说完,便自白道:“我乃昭武将军雁云之子雁南飞……此外,还有另一重身份,被刘瑾小人诬陷流放,如今仍是戴罪之身。故我就算再多杀几位朝廷命官,那也仅仅只是多几条人命而已。”
孙县令几乎大跌眼镜,他可能此生都未想到,在这小小的西塘县,竟会经历此种大事。不过,他毕竟混迹官场多年,早已游刃有余,知晓该如何站队才是。
“雁家既已被抄家,那便已是罪人。既是罪人,那便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孙县令并未受他威胁,从鼻孔发出一声冷笑,“本官最后通牒,放过何大人,饶你不死。”
雁南飞将刀刃架在何大君脖子上,何大君面露惊惧之色,哀求道:“孙县令,你这是打算害死我呀。雁公子让你如何去做,你听从便是。”
孙县令一时似是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但在犹豫片刻之后,忽然仰天长笑道:“宿命之下,焉能往复。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雁南飞,你乃朝廷罪臣之子,如今竟敢挟持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当真是不想活命了吗?”
“你……”何大君见他竟敢不顾自己死活,当即便哑口无言。雁南飞早已预料到此行结果,故并未惊讶,反而放开何大君,说:“我答应放过你便不会食言。可你此番回京,刘瑾小人也不会放过你,望你好自为之,不可再助纣为虐,赶紧带着家人逃命去吧。”
何大君闻言,立马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逃出鞠月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边,孙县令见雁南飞竟放走何大君,不仅手上没了质子,且只身一人留在此地,顿时便觉得好笑,戏谑道:“雁公子这是打算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吗?”
谁知,雁南飞立马亮出寒铁宝刀,冷冷说道:“想活命者,给你们机会走。想寻死者,今日便成全各位。”
“大言不惭,死不足惜。给我杀!”孙县令一挥手,众护卫便冲了过来,橘月楼里瞬间乱作一团,那些受到惊吓的姑娘见要真打起来,纷纷朝着门口潮涌而去。
孙县令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却忘了袁廷奕是如何归案的。雁南飞将寒铁宝刀舞得呼呼作响,那些护卫何曾尝过厉害,纷纷不要命地扑来,却全都像飞蛾扑火,顷刻间便伤了好几人,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孙县令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大呼道:“给我杀了他,本官重重有赏。”可此时已并非收买人心的时刻,那些靠蛮力吃饭的护卫,片刻之后,在雁南飞面前便像无头苍蝇,一个个晕头转向,不仅无法近身,就连自个儿都迷失了方向。
孙县令开始害怕,脸上似被抹了锅灰,颤抖着开始朝门口偷偷移步过去。
雁南飞此时还在对付这些护卫,他今日并非想血流成河,故只伤人并不杀人,也尚未发现孙县令要逃走。
孙县令悄然移步至门口,正在侥幸自己捡了条命时,忽然不知从何处射来冷箭,正中右腿,而后惨叫着倒地。可他为了保命,很快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腿继续逃命。谁知,又射来一道冷箭,正中左腿,致使他瘫痪在地,无力再移动半步。
雁南飞将所有护卫皆致伤,无人可再纠缠于他,他方才拖着寒铁宝刀走出大门,仰望着漆黑的夜空,长长地吐了口气,随后一步步走向孙县令。
孙县令动弹不得,不得不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雁南飞提着刀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以为自己定然是活不了了,于是大喊着:“雁公子饶命,雁公子饶命……”
墨月从暗处现身,与雁南飞会合,齐齐出现在孙县令面前。孙县令看见墨月手中的弯弓,方才明白是何人朝自己射来两箭,顿时战战兢兢,不敢正眼直视。
“孙县令,跑得挺快呀。”雁南飞讥讽之言,更是令孙县令惶恐至极,“为何不跑了,继续跑呀,我可保证无人拦你。”墨月却举着弓箭说:“本姑娘箭法如何?可还准吗?”
孙县令悲叹道:“本官知错了,两位大人大量,放过我吧。”雁南飞于是又将刀刃架在他脖子上,顿时吓得他闭着眼睛,筛糠似的颤抖着,不敢再有半句言语。
随后,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合力将孙县令拖进鞠月楼,并要他亲自写下认罪书,揭露刘瑾罪状。孙县令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还要忍受着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总算是颤抖着完成了认罪书,随后趴在案桌之上,忽然大口喘息起来。
二人见势不妙,慌忙大声叫喊,可孙县令已动静全无。
“这就死啦?”墨月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雁南飞探了探他的气息,叹道:“断气了。”墨月仍觉得匪夷所思,自己都未射他要害。雁南飞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今日被逼揭露刘瑾罪状,若是被刘瑾所知,必死无疑,故八成是吓死的。”
“狗官,死了也好。”墨月骂道,“如今事情已了,是否可立即启程?”雁南飞道:“该了之事已全了。圣上刚离开西塘县不久,一路游山玩水,以我们的脚力,不出两日定可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