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也收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夜色,随后又疑惑地望着他。片刻之后,他方才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莫非我眼花了?”
“阿哥,你……看见什么了?”墨月忍不住好奇地问。雁南飞却缓缓摇头道:“定然是我看花了眼。”墨月听他如此一说,又转身回望,身后除了点点灯火昏黄,一切安静如昔。
墨月见他目光深邃,表情凝重,更是觉得疑惑,走了几步,也未忍住再次回头望去,顿时也只觉有何物在眼前快速闪过。她揉了揉眼,定睛看去,却也只见人影绰绰,如梦似幻,方才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雁南飞忽然说道:“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墨月不禁脊背发凉,紧张地问他是谁,他却又叹道:“我们回府时,阿妈称她已告辞离去,可为何那人如此像她?她若是回来,为何不去王府寻我们?”
墨月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丹珠姑娘。他们从清江浦回府时,丹珠已不在府上,留给如兰最后的话语是有事暂且离去,不日后便回,可自打那次离去后,便再也未归。
“你……刚才看见丹珠姑娘了?”墨月问,雁南飞声音低沉地说:“像极了。不过也极有可能是看花了眼。”墨月道:“定然是看花了眼。丹珠姑娘若是回来,怎可不来与我等相见?”
雁南飞也是如此想的,故便以为当真是自己错了 也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他刚叹了口气,猛一抬头,夜色之下,在离自己约两丈之外的地方,竟然笔直地立着个人影,虽不大能看清正脸,可他仍旧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此时,墨月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瞬间也移不开脚步了。她低低地说了一声:“真是丹珠姑娘!”话音刚落,对方却忽然转身,快步离开。二人一言不发,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在大街小巷里来回穿梭,绕了好大一个圈儿,却忽然便失去了目标。
“人呢?”墨月喘息着四处张望,雁南飞刚才跟得太急,此刻也累得够呛,摇头道:“跟丢了!”墨月喘了口气,竟大声叫嚷:“丹珠姑娘,刚刚那人是你吗?为何引我们至此,却又避而不见?”
四下寂静无声,并无回音。
墨月又打算再度开口,却被雁南飞挥手制止,努了努嘴,只见右侧方向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这一次,二人总算可确定那人正是丹珠,于是一同慢慢移步过去。
丹珠原地驻足不动,未再逃离。雁南飞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问道:“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为何见了我们二人便逃?”
丹珠似是未听见他言语,也不搭话。墨月也忍不住问道:“丹珠姑娘,为何回来也不去府上见我们?阿妈说你有事暂时离去,也未留下别的话语。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永远见不着你了。”
谁知,丹珠再次转身离去,将二人引至一间简陋的屋子,方才回头看着他们,脸色惨白地说:“我也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雁南飞与墨月对视了一眼,感觉她这是话里有话,于是问她究竟去了何处,是否遇见了麻烦。欧阳靖忽又背过身,眼里噙满泪水。她忍了许久,才将泪水憋了回去,而后恶狠狠地吐出三个字:“秦彩凤……”
雁南飞和墨月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大惊,细问之下,方才明白事情原委。
当初,雁南飞他们一众同时离开王府,将丹珠留在王府托付给如兰照顾。不久之后,秦彩凤忽然找到丹珠……
“她跟我说自己也是苗人,族人当年被田秀王爷屠杀殆尽,嫁给百里俾,就是为了借他之手替族人报仇,还让我往后多与她亲近。”丹珠缓缓道来,“我信了她的话,于是便跟她多走动了一些。”
丹珠未想到秦彩凤接近她,竟是为了替百里俾报仇。她想起自己被算计的那一幕,便恨得咬牙切齿。
“我未想到,她竟在每日给我饮的茶水中下蛊。”丹珠此言令二人瞠目结舌,“可她却忽略了我也是苗人,虽不会用蛊,但平日里也听闻了一些,或多或少懂得如何解蛊。”
秦彩凤对丹珠下蛊之后,以为她已死,于是让人将她偷偷运出王府,随意寻了个山沟给扔了。
“我福大命大,又寻到一些解蛊的草药,方才侥幸活了下来。”丹珠九死一生,之后偷偷潜回容美,打算寻秦彩凤报仇。可她无法进入王府,正不知该如何继续时,便在市集上意外撞见了雁南飞和墨月。
二人在得知丹珠的遭遇后,恨不得立即将秦彩凤碎尸万段。丹珠满眼皆是仇恨:“我若不亲手杀了她,誓不为人。”墨月叹道:“未想到她藏得可真够深,她竟然自己也是苗人,当年族人被杀之事都忘了吗?为何不阻止百里俾屠戮苗人?否则小茅坡营苗寨也不会遭此劫难了。”
雁南飞此时思虑的却是另外一事,墨月见他许久未吭声,故才问他想起何事。他脸色铁青,缓缓摇头道:“秦彩凤既善用蛊毒,如今想来,百里奚当时模样,是否有可能也是中了蛊毒?”
丹珠听二人介绍百里奚临死之前的样子,脱口而出:“正是被下了蛊!”二人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秦彩凤竟然便是杀害百里奚的幕后黑手,可她为何要冲百里奚下此毒手却成了迷。
“身为土司娘娘,本该亲善待人,谁知竟如此蛇蝎心肠亲手杀了王爷,简直罪该万死。”雁南飞言罢,随即力邀丹珠回府当面指认秦彩凤,丹珠看着二人,却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