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秋白上前一步，一指点在法海的眉心。

霎那间，那些被尘封了无尽岁月的久远记忆，如同奔涌的浪潮一般，呼啸而来-

“.“你虽然是一只猪妖，但是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天性良善。”

“今日我摩呼罗迦代替佛陀，传你无上佛法。”

“且去好好修行，望你能够有朝一日，得道成佛。”

这是摩呼罗迦在向猪妖传道。

“你身为得道高僧，却不走正道，滥杀无辜。”

“如此行为乃天理所不容，此罪……当诛。”

这是摩呼罗迦在诛灭堕入邪道的人族妖僧。

“摩呼罗迦，你可知人妖有别？”

“弟子……不知。”

“人乃钟天地之灵而生，妖却是污秽邪恶，为世间所不容。”

“可是在弟子看来，无论是人还是妖，俱有有两面性，两者根脚虽然不同，但恶还是善，却并非天生注定，这样的说法，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摩呼罗迦，你是在质疑我么？”

“弟子……弟子不敢。”

“你既是我佛教的八部天龙，便要信奉我教的教义，我看你虽然成佛，但是六根不净，仍旧痴愚。”

“这样吧，罚你被贬下界，什么时候功德圆满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是佛陀在教化摩呼罗迦。

“妖就是妖。”

“阴暗邪恶，祸乱世间。”

“该死，统统该死。”

“今日便让我炼化了你们，还这世间一个太平安宁。”

这是法海在世间奔走，降妖除魔。

这些埋藏在法海内心最深处的记忆，经由顾秋白显化，被一旁(李赵赵)的白素贞和小青，同样也都看到了。

“没想到这臭和尚……”

“竟然还有一段如此不为人知的经历。”

“凭什么妖为世间所不容？。”

“人有善有恶，妖同样有善有恶。”

“那些祸乱世间的妖除掉也就算了，凭什么连我们这样的善妖，也要诛灭？”

“这佛陀……修的是什么佛。”

“六根不净？我看这佛陀才是真正的六根不净。”

“偏见。这是偏见。”

小青不满的开口。

而一旁的小白，则是连忙伸手捂住小青的嘴巴。

看了一眼西天的方向，低声道：“小青，够了。”

法海本以为这些久远的记忆，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自己彻彻底底遗忘。

可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一直都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离去过。

“法海，你觉得你所做的这一切，是对的么？”

顾秋白开口。

是……对的么？

法海下意识便要点头。

佛陀所说，自然不可能是错的。

可是下一刻，他又停住了。

佛陀说的……

真的就是对的么？

不分善恶，只分人妖……

真的没错吗？

自从被贬下界以后，法海便再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是此时此刻，被顾秋白提起之后，法海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他何尝不知道白素贞和小青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并且同样知晓，她们开设药房，救济百姓之事。

可是为了佛陀的教义，为了自己的道果，法海选择性的无视了这一切。

此时再度回想起来，法海不禁扪心自问：

“我所做这一切，真的……”

就是对的么？

“佛陀的教义，真的……”

“就不会错么？

“对于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一只修炼成精的蟒蛇。”

“虽然一直在降妖除魔”，为民除害。”

“但是因为你与我人妖有别，所以按照你所信奉的教义，我此时斩了你，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么？”

顾秋白缓缓开口。

“不、不……对的。”

法海嗫喏了一下，如实开口。

“哪里不对？”

“因为我一心为民除害，从未做过任何恶事，所以……是不对的。”

法海低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