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靳回从咏月府离开，并未回到八王府，而是径直去了拱薇府。

拱薇府主人已去，昔日之繁华已逝，而今偌大的府邸唯有一人，执扫帚于府内，日日洒扫。这个人就是元昭献曾经从拱薇府要来的侍卫，名唤成非全。

成非全挥扫落叶，聚之成堆，听见脚步声后回首望去。元靳回缓缓而至，步履沉稳，渐行渐近，最终在三尺之外，驻足而立，与成非全目光交汇。

成非全拱手道：“卑职见过八王爷。”

元靳回抬眼细细打量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侍卫。往昔他既精通武艺，又深谙医术，如今却身着朴素之衣，甘愿成为扫地之仆。下巴上蓄满了胡茬，昔日之俊气虽已隐约难辨，但仍可窥见一二。元靳回心底一叹，当真是人事已非。

元靳回抬手，“免礼。”紧接着他又道，“成侍卫，你放弃陪王伴驾的机会，苦守这一隅，究竟是何苦？”

成非全眼底似有波动，片刻后他抬眸，“首辅大人于我有大恩，当初我追随太子殿下，也仅是因为首辅大人的嘱托。我效忠之人，自始至终只有首辅大人一人。首辅大人死于陛下之手，我怎能心安理得地去宫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元靳回冷哼一声，“倒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只是你这一番话若是叫陛下听见，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成非全面不改色答：“不曾为首辅大人报仇，只因卑职知道，首辅大人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到陛下受伤。如今陛下身边有陈辅在，早已将首辅大人忘得一干干净。而良谨、山谦和乌巷他们在得知首辅大人的死讯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拱薇府。其他下人也都相继收拾行李，各奔东西。”

成非全眼眶微热，“曾经热闹的拱薇府，在短短几日之间变得空旷凄凉，无人问津。卑职日日守在这里，只是不忍看到首辅大人的英魂无处安放，流离失所。”

成非全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未料竟听见了元靳回的笑声。

成非全面色一变，“八王爷，您与首辅大人乃是挚友，眼见拱薇府落得如此凄凉境地，您怎能还笑得出来？”

元靳回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满与指责之意，却忍不住笑得更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