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月光凌冽,不知道霍尽渊现在正在做什么,是在与部将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查探定西城的城防,还是已经入睡了?紧绷了这么久的心弦,现在定西大捷,或许了安眠一晚了吧?
可是自己为何偏偏会在今天,这个有捷报传来的日子,做这样不详的噩梦呢?
纪云舒担心霍尽渊,不仅是因为自己救出父兄的全部希望,都悬于他一身,也因为在当今大楚,只有他能力挽狂澜,拯救西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再别无其他罢……
以前知道民间疾苦,是从所读的书本之上,这一趟来到西境,才知道,战争给百姓的生活,带来的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纪云舒在轩窗前站了许久,直至腿脚发麻,身体渐渐冰冷,这才重又回到床上。
在纪云舒辗转反侧之时,定西大捷的消息,连夜传回了金都。
皇宫内外,自然是一片喜悦赞叹之声。燕王府内,也俱是一片欢腾喜悦。
第二日,萧晚晴刚用完早膳,门外就有小厮来传话,说是工部员外郎尚敬尚夫人求见。
“尚夫人?”
萧晚晴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她身边的王嬷嬷,耳聪目明,忙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是夫人。”
萧晚晴这才了然,心中不禁恼怒,沉声道:“她来做什么?”
王嬷嬷忙劝道:“王妃先让夫人进府吧,叫她的马车一直停在王府门口也不好看。有什么事情,等进来了再细说。”
萧晚晴略一沉吟,她现在已经是燕王的正妃,无论是地位、权势还是财帛,都不再是往日可比,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便道:“请尚夫人到花厅喝茶,本妃随后就到。”
沈氏在刘嬷嬷的搀扶之下,行动如风的走进了燕王府的大门。
一进燕王府,沈氏便被燕王府恢弘的气势所折服。
原本镇国公府就已经是钟鸣鼎食之家,她自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是,后来镇国公府衰落了,她又改嫁到了一个官宦之家,这才不再像往日那般体面。
如今,她唯一的嫡亲的女儿,居然嫁给了当今陛下的嫡长子为妻,为正妻!燕王虽然不是太子,但毕竟他才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嫡子。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有的。
沈氏一边眉开眼笑地欣赏着眼前的盛景,一边不住地轻拍着刘嬷嬷的手背,示意她去看那宽大宏伟的殿宇,雕栏玉砌的房屋瓦舍。
刘嬷嬷自是也高兴,一双被皱褶压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细眯眼睛透出精光,她喜滋滋道:“夫人,不愧是燕王爷的府邸!老奴早就说过了,咱们姑娘可是有福之人!”
两人一道说,便在仆人的引导之下,来到正殿花厅之内。花厅里早已燃起了足足的炭火,一进花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和暖馨香的气息。
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燕王府就已经供了炭火。沈氏一边赞叹,一边不住地打量着燕王府的陈列摆设。
霍尽渊是行武之人,燕王府虽不事奢华,却十分端肃雅致,不多的奇珍摆设,却件件都是精品。
萧晚晴走进花厅时,沈氏正在看一个北凉风格的青铜鼎器。
“那是王爷攻入北凉王庭,取下北凉大王的头颅时,祭天用的麒麟方尊。”萧晚晴的声音从门口幽幽传来。
沈氏吓得手一缩,忙将手指从那尊鼎上移开,似乎生怕自己的手指,沾上了北凉大王砍头时的血迹。
“尚夫人大驾光临,本妃未曾远迎,还请尚夫人多多担待。”萧晚晴先沈氏一步,在主位上坐下。
沈氏不等萧晚晴让坐,便自顾自地在离萧晚晴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萧晚晴看着沈氏,道:“不知道尚夫人不期而至,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