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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一杯苦茶

临近五月,阳光分外毒辣,街道旁的树上时不时传来知了的尖叫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炎炎夏日。  单星语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汁,边喝边和一旁的哥哥聊着。  单哲明比他大两岁,目前在Z大就读,除了寒暑假或者稍长一些的假期,他一般不会回来。然而这个周末,他却破天荒的回来了。  中午爸妈不在家,所以兄妹俩的午餐是在外面解决的。  刚走进一条巷子里,天色却一下子暗下来,天空先是传来几声雷鸣,紧接着雨水便滴落下来,由小变大,完全不给人任何心理准备。  “怎么这样,明明刚刚天气那么好。”单星语手掌举起,勉强挡一挡头上的雨水,郁闷的吐槽着老天的反复无常。  单哲明也一阵无语,两人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狂奔。  雨势越来越大,兄妹俩的衣服都打湿了,途经一家酒吧,单哲明狼狈地开口:“小语,我们先进去避避雨吧。”  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待身上的雨水掉落的差不多,不至于一步一个雨水印了,他们走进这家酒吧。  酒吧门面普通,内部却与外面大相径庭。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墙上的刻画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只是,这间酒吧怎么分外冷清。  单星语正四下打量,前台传来一道声音,“不好意思,两位,我们今天暂停营业,门口的牌子写的很清楚。”  “抱歉,我们不是来喝酒的,只是外面下很大雨,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避避雨呢。”单哲明朝那人走去,过去一看,两人都震惊了。  “单哲明!”那人惊道。  “高逑!”单哲明也很惊讶,“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  曾经的狐朋狗友之一,单哲明上了大学就很少见面了。  “高中毕业就在这里打工了,反正也考不上什么大学。不过这里氛围不错,我也挺喜欢的。”高逑语气中并无苦涩,显然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话锋一转,又问他,“你这会不应该在杭州的吗?”  “小蔓说有点事,我就陪她回来了。”单哲明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说,朝着单星语招招手,“小语,过来一下。”  单星语走过去,略带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高逑眼前一亮,这个妹子正啊,所以说为什么单哲明周围的妹子都这么漂亮,这家伙除了投胎投的好,有一副好皮囊之外一无是处啊。上帝真是不公平。  单哲明分别给他们作了介绍,高逑面露喜色,“原来是妹妹啊,你妹妹长的真可爱。”  单星语刚想客气的道声谢谢,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接着就是一声响亮的喷嚏。  “着凉了?”高逑恍然道,“对哦,忘了你们刚刚淋了雨,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  “你刚刚不是说今天不营业吗?”单哲明鄙视。  “嗯,所以不收钱,我请你们。”高逑取出一瓶香槟,再取出三个高脚杯,倒上了酒。  单哲明与高逑举杯聊了起来,单星语拿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嘛。  她依然对这个酒吧很好奇,便问,“我能四处看看吗?”  “可以呀。”高逑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单星语端着酒杯,对石墙上的刻画越看越惊奇。  她很喜欢复古的建筑风格,未来更想亲自设计出自己的风格。  不知不觉的往里走,甚至走进一间包厢还不知道,注意力依旧在酒吧的装饰摆设上。  “谁?”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吓得单星语握杯子的手抖了抖,杯子失去了握力,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单星语拍拍心口,平复了内心惊慌,往声源望去。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面前的桌子上有几道下酒菜,还有好几个空酒瓶。显然是被人打扰了自己喝酒,那人脸上布满阴霾。  单星语讪讪的走过去,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短发,“那个,抱歉啊,我刚刚看酒吧的装饰入了迷,没发现有人在这里,打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柯诠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仰头看清她的面容,一下子怔住了。  可欣?  他闭上眼,苦笑着摇摇头,已经喝到断片了吗,居然产生这种错觉?  睁眼一看,立即松了手。她不是夏可欣,虽然面貌极其相似,但是她的鼻尖有一颗细小的美人痣,五官也比夏可欣精致了一些。  柯诠熙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语气很是随意,“哦,是你啊,好久不见了……吧?”  单星语有点讶异,心下不住嘀咕,我和他认识?确实有些面熟,难道以前见过?算了,先随便敷衍一下,回去再想。  刚欲作答,身后传来有些慌乱的脚步声。  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到了在与单哲明攀谈的高逑,他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居然忘记提醒单星语那个包厢不能进去。顾不上和单哲明说一声,他急急忙忙跑过去。见到的是眼下诡异的一幕,看样子,柯诠熙也不是很生气?  虽是如此,他还是略带紧张的解释,“柯少,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进来避雨的,刚刚忘记交代她不能到这边来,打扰到你真是对不起。”  “高逑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还喊柯少?”尾随高逑过来的单哲明玩味的看着他们,“还有,说好的暂停营业呢,明显有个客人在这你脸辣不辣?”  Shut up ! 单哲明,老子要是因此丢了工作你就死定了。高逑面色更难看了,“这是我老板的朋友,能一样吗?”  说到底也是因为柯大少爷喝闷酒不想被酒吧的嘈杂声打扰,所以今天才暂停营业。  柯诠熙一阵头痛,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单哲明见状,再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顿时有些心酸。虽然从王小蔓那里得知阿熙失恋了,但他平时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没想到也会因为此事买醉。  他努力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活该了吧,叫你喝那么多。”  “确实,是我活该。”柯诠熙感觉头更痛了,懒得跟他互怼,继续用手指按着太阳穴。  “真有这么痛吗?”单哲明有些担心了,扭头看高逑,“这里有茶叶么,泡杯茶给他解解酒吧。”  “大哥,这是酒吧。”高逑无语,看着柯诠熙痛苦的样子又接着说,“柯少,不如我去外面买包茶叶回来。”  “可是,从这里到街上有点远,一个来回要不少时间吧?”单星语插话,“我家就在这附近,不如去我家坐坐吧。”  “这主意倒是不错,”单哲明走过去,环着柯诠熙的肩膀,“阿熙,到我家喝杯茶吧。”  “也行!”柯诠熙实在头痛难忍,就答应了。  单哲明一把将他拉起,颇为玩味地说,“能走吧,不需要我扶吧。”  “滚!”柯诠熙甩开他扶着自己的手,自己站的稳稳当当,完全不像是喝了四五瓶酒的样子。  “哲明你和柯少很熟的样子。”高逑总算看明白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对,单哲明不像是那种自来熟,谁都能损两句的人。  “岂止熟啊,我们可不是一般朋友。”单哲明见他走的挺平稳,也不再去搀他,笑哈哈的回高逑的话,心里又补了一句,我可是他姐夫。  卧槽,好基友?单星语心里暗暗想道。不过她可不敢暴露自己的腐女本质。  夏季突如其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单家兄妹领着柯诠熙,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着。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开门进屋,单哲明招呼他,“阿熙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拿茶叶。”  单星语依旧在纠结他那句好久不见的意思,怕他再提起时而自己依然头脑空白,便有些尴尬地说,“那我就先去洗澡了,你随意。”  盯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柯诠熙有些失神。她虽然没有明说不记得自己了,但是从她看着自己那陌生的眼神,柯诠熙已经有了答案。也对,他们只见过一次,又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她对自己毫无印象也是很正常的。  单哲明拿着一盒茶叶走来,递到他面前,“我家只有这种茶了,我没喝过,不过我爸挺喜欢的。”  柯诠熙接过,扫了眼包装,上面赫然有三个大字——老曼峨。这种茶他居然听过,洛辰推荐过的茶。  单哲明也去洗澡了。  柯诠熙自己折腾起了泡茶的工作,洛辰是很爱茶的,泡茶的手艺也很有一套,他见多了,此刻也能有样学样地试验。  茶叶在开水的冲泡下散发出阵阵清香,萦绕在鼻尖,原本压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独自倒了一杯茶,橙黄的茶水在杯中澄清透明,微微晃动,宛若一块会流动的晶体。  柯诠熙喝了一口,眉头微皱。  但凡是茶,总有几丝苦涩,微苦过后,总有余香。然而这种茶却只有苦,原本嗅到的茶香已经完全被苦味掩盖。  他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又倒了一杯。  “好香啊,”洗澡换衣过后的单哲明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称赞道,“这茶看起来不错诶,难怪我爸那么喜欢。”  他喝下一大口,还未咽下就喷了出来,洁净的地面立即有了一滩茶水。到冰箱取来一瓶饮料,边喝着边扯过两张纸巾将喷湿的地方擦干。  再看到柯诠熙眉头都不皱一下,奇葩啊,他嗤笑一声,“你还真的喝的下啊。”  柯诠熙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再指了指脑袋,“头痛。”  单哲明抱以同情的微笑,茶水的苦涩仍然留在口中,他继续喝饮料去除嘴里的苦味。  梳洗过后,单星语走到他们面前,一脸的笑意,“你们在喝茶吗,我也要喝。”  单哲明恶趣味的一笑,殷勤地拿出一个茶杯,给她倒满,“来来来,不要客气。”  单星语一脸狐疑的拿起茶杯,单哲明倒的茶,会不会下了毒啊?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茶很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柯诠熙刚欲开口阻止她,她就已经喝入口中,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地喝茶。  单星语脸色一变,艰难的将口中的茶水咽下,恶狠狠地瞪向单哲明,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单哲明大笑,拿起面前的饮料,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单星语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他了。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柯诠熙面不改色,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壶里的茶,一脸惊诧,难道我味觉出了问题,这茶其实一点都不苦?  她又喝了一小口,依旧是那令人发指的苦,所以对面那位是怎么做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 她郁闷地问,“你就不觉得苦吗?”  “还好。”茶壶的水已经倒完了,柯诠熙又重新倒满,继续倒在茶杯里品尝。即便再苦,又怎么及的上心里的苦。  见他风淡云轻,单星语有些不服气,也重新倒上茶,跟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只不过,一个面不改色,一个眉头紧锁。  单哲明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敢做声,这两人都疯了吗!?  茶壶的水不知换了多少次,茶水的颜色逐渐变浅,但苦味却丝毫没有减弱,单星语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打算放弃,柯诠熙却笑着给她的茶杯重新倒满。  搞什么,玩我吗?  单星语端起茶杯,鬼使神差地又喝了一口,苦味殆尽,甘甜袭来。她暗自庆幸,幸好坚持下去了,否则又怎会品味到这种略带微微苦意的清甜。  “怎么?”见她一脸惊喜,单哲明不明所以。  “变甜了。”单星语很实诚地跟他说。  柯诠熙也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单哲明满脸的不信任,但还是又倒了一杯试试,虽说苦味减轻了,还有淡淡茶香,但并没有尝出她所说的甜,摇了摇头,“和喝白水差不多啊。”  柯诠熙和单星语相视一笑。  的确,茶水的甘甜是很浅淡的,但因为先前的苦,现在反而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甜。没有品味过前面的苦涩,自然不会有突如其来尝到甘甜的惊喜感。所谓的苦尽甘来,莫过于此吧。    单星语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份理综卷子,心思却完全不在试卷上。  想事情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地转笔,笔在手指上灵活的转动着。  单星语对今天偶然遇到的这个不苟言笑的男生充满了好奇,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以前在哪里见过柯诠熙,是在哪呢?柯诠熙,姓柯……  “对了,”笔掉落在桌上,单星语脑中灵光一闪,“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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