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但人算不如天算。

一处小筑里，两道人影相对而坐。

清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襟，缥缈如轻盈流云，一个像是看尽沧海桑田的世外老神仙，一个像是站立红尘之外的谪仙。

老者率先开口：“方才我见那女娃娃了，看来你成功了。”

对面的南璟半垂着眼睑，手里的茶盏轻轻摇晃：“必须成功。”

老者叹了一声，含了道不尽的无奈复杂：“可你呢？以命抵命，你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换她一个足矣。”

老者摇头：“你生她死，你死她生，君与卿不能相守，她亦是涅盘，于你来说，又何不是一种遗憾。”

“婆娑世间，尽是遗憾，何来两全其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是吗？”南璟抬眸看向老者，漆黑的凤眸里波澜不惊。

老者笑叹：“你从小就是这般，心有执念。”

他心里的这股执念，可成佛，又可成魔。

“世人念佛，皆有所求，或求不生地狱，或求往生佛土，或求现世安稳，或求来生福报，而我，只求她这一世平安顺遂。”

南璟放下手中茶盏，起身便要离开。

老者坐在原地微动：“迦若，你时日已经不多了，而你没有回头路。”

南璟身形微顿，但并未回头：“我的命，我自己掌控。”

老者只剩叹息。

世间千万法，唯有“情”是最难解。

南璟从小筑出来后，云澜便来到她身边道：“方才世子夫人遇到了华容公主，还救了她一命。”

南璟的脸色没什么波动：“华容公主现在在哪儿？”

“在禅房正休息着。”

南璟朝着华容公主休息的禅房走去。

等他进屋时，华容公主便屏退了身边的两个侍女。

“你这孩子，我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华容公主看着坐在面前的南璟，言辞自然，没有半点生分的意思。

“你方才见到她了？”

“谁？我方才见了温二小姐，还有荣宁世子夫人，你说哪个？”

华容公主戏谑了一声。

南璟抬下眼皮：“月牙儿。”

华容公主含笑：“见着了，那孩子变了不少，和小时候的性子一点都不像了，不过不管她再怎么变，我看你对她的心意却没变过。”

南璟沉默不语。

华容公主叹道：“你也别怪皇兄当初没把她许配给你，她和许世子早有婚约，皇兄也是没办法。”

“只是那二小姐回来的晚了些，若是她早日回来，这婚事就落到她头上了，念卿那孩子也用不着嫁给许世子了。”

南璟不想再谈这件事，转而问：“她方才给了你一瓶药？”

“是啊，说是专门给我配制的，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小时候和她也就见过没几次，当时我就觉得和这孩子很亲近，送了她不少小礼物，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里。”

她小时候第一次见温念卿的时候就觉得很亲近，温念卿的眉眼间，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她为你寻这副药方费了不少心思，你要好好感谢她。”南璟意有所指。

华容公主闻言，对温念卿更加亲近了不少，心里也越发过意不去：“我说要给她赏赐，她却什么都不要，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对她了解甚多，可知她喜欢什么或者缺什么东西？”

南璟半眯起眼眸，深沉莫测道：“我觉得，她缺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