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闹,不日连皇后都有耳闻。
这日叫萧云舒进宫,话还没说,皇后先让她抄了一卷《楞严经》。
“你知道为什么要你抄经?”皇后盘腿坐在榻上,手持一串檀木念珠,一面说一面拨动念珠。
萧云舒坐在书案,不情不愿地抬眼,“知道您嫌我性子急躁,让我修心。”
皇后轻舒一口气,“知道就好。那范家世代书香,最是看中姑娘名节。闹出这样的事情,你母亲登门致歉吃了闭门羹,仇怨算是结下了。”
稍一顿,眉心不觉拧紧,“云舒,怎么想着在自家府邸做这样的事?”
皇后长叹一口气,目光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如今外头都传遍了,燕王妃给赴宴的小姐下迷药,简直是无法无天。也有人揣测,燕王妃因妒恨成疾,似有疯癫之兆。
往后若李赟继承大统,一个疯子皇后终究不妥当。
这一二年,皇后越发看不上萧云舒。尽管是自己的亲侄女,总觉得她与李赟的婚事从根上就是个错。
皇后忽而停下手中念珠,默了会儿问:“不是说好接那个倩娘往府里去,怎的还放在外头养着?”
萧云舒停笔向榻边走来,凤眼一挑就是埋怨,“表哥不许么,说是怕惹我不高兴。哼,我看是他舍不得,怕我这只母老虎吃了他养的狐狸精。”
萧皇后不耐烦听她说话,觉得太过直白粗鄙。
细瞧萧云舒,仍是耀如春华的容颜,可惜少女的灵动悉数褪尽,美艳凋零成了刻薄。
皇后没能在这张脸上看出未来中宫娘娘的样子。
她放下念珠,就去拉萧云舒坐到身侧,“再怎么说那也是赟儿身边的人。放在外面没人管,随口就把赟儿的私密往外说,当天家威严如何?”
萧云舒撒娇似的靠过去,“怎么没劝?还亲自登门劝了呢。可人家说自己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恐怕登堂入室耽误表哥前程。哼,倒有自知之明。”
忽而立起身,柳眉蹙得紧紧的。“亏我老早让人把屋舍收拾出来,怕表哥说我容不下人派亲信盯她,新买十几口人等她进门伺候。事事为他们考虑,还要我怎么?”
皇后细细听来没挑出毛病。她知道事情出在她不成器的儿子上头。
不知怎的,每当李赟惹出祸端皇后总会想起李辞。
李辞自小话少,沉稳冷漠,却生了颗处处替人着想的善心。
那会儿皇后刚生下乐怡,一干皇子公主来看新妹妹,都想抱一抱玩一玩,闹得很高兴。
只有李辞冷言劝阻,说小孩子娇嫩碰不得,仔细过了身上浊气给她,会害病。
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思及此,皇后想起来问,“听说辞儿身子大安了,连脸上的伤都好全了?”
提起这个萧云舒就来气,“可不是,能走能跳的。说是齐王妃有独门研制的珍珠白玉膏,最是滋养肌肤,给他擦好了。我看是哄鬼。”
“哄什么都不要紧,不哄皇上就成。”萧皇后淡然一笑。
“他既好了,没准儿有人提议让他代皇上祭天,他是先康皇后嫡出的皇子,不比其他人。”
原是每年冬至,皇上会亲临寰宇坛祭天祈福,是一年中颇为隆重的皇家仪典。今年皇上说要闭关清修,在皇子中挑选一位代为祭天。
谁都知道这个被选中的皇子,极有可能就是新太子。
这也是皇后叫萧云舒入宫的真正原因,让她劝进李赟,两人修身静心,在这个节骨眼不要闹出事来。
当下说得萧云舒一惊,若以后齐王当上太子,齐王妃还不趁机把她踩到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