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极为刺眼,身上的灰色衣襟暗红一片。
灰衫男子身上戾气横生,凶狠无比,墨丝上白雪片片。
他血红的眸子斜睨着人群,仿若谁再多说一句,便会死于他手。
这等模样的他,令人望而生畏。
他抱着怀中女子,无视数双眼睛的注视,走在明城内的漫天风雪之中。
“冷么?”
他轻轻问着怀中的人。
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明城的长街,似乎比霓城内的任何一条,都要宽得多,空得多。
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
万丈红尘,无际苍穹。
生死轮回,都敌不过那情字。
众人陷入情中,总想逆天而行,总想天地有情,却不愿想,苍天本就无情。
灰色身影停在一家丧葬铺外。
掌柜笑意盈盈的出来迎接,待看到来人的模样时,吓得脸色一白,颤声道:“公子,这是何意?”
逍遥空洞的看着他,血红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不再凶狠。
他问:“你可会修墓?”
“会,祖上三代皆是。”掌柜如实回答,不安涌上心间。
逍遥道:“一座雪空墓,一具雪棺。”
“容我说一声,公子手里抱着死人,不该在街上走,要是惊了……”掌柜还未说完,见消遥冷眼一扫,眸子像要滴出血来,便哽住了,不敢再说,忙请他进屋,小声道:“冒昧了,死者为大,理应入土为安。”
半晌,逍遥嘶哑的声音响起,“她只是睡着了。”
掌柜见他年纪轻轻就死了亲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他恭敬的道:“公子,身上可带钱银?”
消遥从身上取下一锭金子,扔给掌柜,道:“若不够,我便一起把这玉坠也给你。”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将玉坠取了下来,扔了过去。
“够了,够了。”掌柜连忙点头。
“雪空墓,雪棺,天黑之前必须建好,我不想让她在外宿夜,否则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逍遥的眼,死死的盯着掌柜。
掌柜见他如此为难自己,手一摊,索性道:“公子,这生意我不做也罢,对不住了,您还是另请高明。”
再多的银钱也没有命来得重要。
逍遥血红的眸子看着他:“你敢。”
此时,他就像一头伤痕累累的困兽,做着生平最勇敢最无畏的挣扎。
一路走来,他无畏,无愄,亦无谓。
唯有一惧,便是洳湮。
如今,她已不在,他还有何惧?
掌柜看着面容凶狠的逍遥,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冷汗淋漓,浑身像淋了冰一般,他壮着胆子道,“公子何必强人所难。”
“我生平最恨无信之人,适才你已应了,若言而无信,我便取你全家性命,踏平此间。”
“我信……我信……我这就去找工匠与劳工,公子稍候。”掌柜说完跌跌撞撞的便跑了出去。
才刚迈出门槛,就听见那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若你多说一字,休怪我说到做到。”
“小的……懂……懂了……绝不多言。”掌柜摇摇晃晃的跑开了。
逍消遥抚摸着怀中苍白的秀颜,柔声道:“现在没有人吵我们了。”
洳湮,来世,我要先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