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半个月,就是大祭。”楚流渊看着陈半鲤说道。“蓬莱剑便会在那时现世。”
大祭全名光明大祭,受国教影响,大楚的统治者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向冥冥之中可能存在的“光明”大神祭祀,代表民意,祈求神迹。
“何谓神迹?”
“风调雨顺?天雷地火?”楚流渊缓慢道。“平民百姓将这些视作神迹的体现,但事实上,这不过是国之气运的具象化罢了。”
“这才是当年大楚奉玄教为国教的原因所在。”
“以宗教的力量凝聚民心,丰厚气运,具体的手段我们无从知晓,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陈半鲤下意识问出口。
“吴谌。”楚流渊冷笑道。“我相信他知道的绝对比我们要多得多,谁都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
“明天去找他。”他嘱咐外甥。“把这一切弄清楚。”
“您不知道吗?”
陈半鲤随口的疑惑却让楚流渊沉默许久。
许久后,他轻声道:“本不该由我对你说这些。”
...
陈半鲤敲门,门内传来一道温和声音:“请进。”
吴谌已经泡好了茶,对着自己对面的空椅伸手示意。
待到陈半鲤坐下后,他端起泡好的浓茶,抿了一口后清了清喉咙,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放心,我会告诉你。”
“在对话开始之前,不知道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是谁制定了百兵榜?”
“世间神兵利器不知凡几,用什么来判定它们的位序?”
陈半鲤摇头。
“兵器还是要看使用它的人的表现,而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变数,这样一来,想要给这些兵器排一张有说服力的榜单,就需要足够多的情报来对比,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陈半鲤恍然:“原来是您制定的。”
吴谌笑笑:“很聪明,但也不全对。准确来说,是由第一任院长制定,我们这些后来人不过是负责修订罢了。”
“百兵榜经过数百年的修改,榜上大部分兵器都动过排名,只有蓬莱剑一直高居榜首,这已经彰显了它的不凡。”
“把你的剑拿过来。”他突然伸手。
陈半鲤愣了一下,解下沧溟剑递了过去。
“嚓”的一声,剑身出鞘,在清幽的室内带起一道光亮,吴谌伸手轻弹,剑刃清越作响,如三九天水落瓷盏。
“剑灵。”吴谌笑了笑。“能诞生灵智的兵器万中无一,昆仑院搜索数百年也只能寻到十来把,为什么潘宫会把这把剑放在剑阁三楼?”
陈半鲤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吴谌在这时抬起头看向他,温和的眼光里透出些许难明意味:“白数到底为什么让你来京都?如果是为了抢夺蓬莱剑,他亲自动手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你知道沧溟剑第一任主人的真实身份吗?”
“这一切的真相,你知道吗?”
三个问题如暗室生惊雷,震得陈半鲤心神摇曳。
他开始有些发冷地意识到,事情似乎比他认为的还要复杂。
吴谌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想要解释这一切,就要从沧溟剑的第一任主人,那位亲王开始说起。”
“他是大唐的最后一代亲王,也是大唐历史上修真天赋最高的一位皇室成员,他的修真记录几百年来无人能破。说来,打破他的记录的人就是你,这也算是某种缘分了。”
“彼时天下大乱、时局动荡,大唐气运衰微,那位年轻的亲王为挽天倾,选择孤身入雪原,后来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只知那之后一百年里魔君再没有露过面,而他再也没有回来。”
“而沧溟剑作为这位传奇人物的配剑,却透过空间裂缝被传送到了人族南方的一处田野中,后来被他的儿子找了回来。”
“再后来,他的儿子拿着那把剑,找到了一个年轻人。”
吴谌眼神幽深地看着陈半鲤,声音低缓:“那个年轻人,姓姜。”
陈半鲤瞳孔收缩,一股寒意从背心炸开:“开国太祖?!!”
“不错。”
“那亲王的儿子是...”
吴谌看着他微笑道:“你不是有猜测了吗?说出来。”
陈半鲤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哑道:“程圣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发空,似乎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出的话,但吴谌点头的动作彻底击碎了他的不敢置信。
“那位儒家末代圣人...是前朝皇子?”
吴谌淡声道:“没什么奇怪的,大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不就是儒家说的话吗?”
陈半鲤下意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