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发白的嘴唇不停颤抖,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此时虽面容冷静却连手都是颤抖的。她从小住在孤儿院,那里人多她并不受太多关注,再加上那时候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往,被欺负是家常便饭的事。每一日隐忍无不在期待离开那个地方。终于长大之后离开了那里,她深知想要不被欺负就得让自己强大,所以她努力的学习,最后考上国大管理学院,年年奖学金毕业又找了个好工作,手下还管理着六七个人。生活在她手心围绕。 重生到这里之后,以前的无力感再一次袭来,但是她的心情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隐忍盼望长大的小女孩了。 那天过后连着七天,乔桥都没看到杨婆。 章婆说她在大院养伤,说话时眼睛里满是对乔桥的同情和不满,“杨家的心性大,她男人又是乔老爷的马夫,你若是忍了也便罢了,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偏偏就要跟她对着干,等她回来了,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治你!” 章婆心里变化复杂,对于乔桥的遭遇又同情、生气、又暗含点欣喜。六岁的孩子遭到这样可悲的待遇,是人都会心疼。章婆的性子弱,但是现今儿子双腿残废,找媳妇就是一件大难事!上次杨婆说要给儿子找媳妇,对此她的心里感激涕零。如今乔桥将人家的手腕咬成那样,莫说做活,洗衣服可是成了难事。若是杨婆回来将乔桥好好的镇住再在王夫人面前说几句话,乔桥这辈子就别想再出小院,这样儿子的终身大事也就不愁了,说不定她还能抱上孙子。 第八天风和日丽,正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小院走来,细看下也就三个人。为首的是每月都来小院的女子,穿着红杉绿裙唇上滇红面无表情昂首挺胸地走来。左右两边分别是一个黄裙女子和杨婆。 三人走到小院的大门前就停下了。“杨婆,我俩就送你到门口,您年纪大了可得好好照顾着自己。” “哎哎,多谢红杉姑娘和绿裙姑娘。还请两位姑娘回禀夫人,老奴一定谨遵夫人刚才的忠告。”杨婆露着残次不齐的牙齿嘿嘿谄媚的笑,眼角的褶子都堆到一起能夹死只苍蝇了。 红杉见状,眼睛里的嫌弃也越发深重,只不过都很好的掩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转身便离去。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杨婆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乔桥,你个贱蹄子,看我不好好治治你! 乔桥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一眼便看到杨婆冰冷凶恶,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阴狠冷笑着看她。 她没躲避,同样深深的看着杨婆,上次的事情算是正式打破了她们俩之间的虚假的相处。但凡她有一点的示弱,杨婆的气焰会比以前更加嚣张,而乔桥更不愿再为这种人忍下去。 杨婆看见上房门口的小女孩,几天不见,原本黑瘦的脸颊似乎变得圆润了,身量也长了,那双黑亮的眼睛漠视着她,不喜不怒。看着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就像是平常乔老爷看他们这些下人时的眼神一样。想到这,杨婆心里打了个寒颤,再认真看时,对面人已转过身进屋了,看来刚才一定是错觉。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只要你被困在小院一天,我就要你不好过。杨婆看着前面的背影恨恨的想。 接下来的几天小院非常平静,乔桥也再没有被杨婆斥责辱骂过。甚至连洗衣服的时候都没有再使唤,她也乐得自在,每天在小院里打量着瞎转悠。 前几日她说自己想认字,陈婆立马拜托大院里的人出去买了一本小书给了她。有图有字,类似现代的脑洞动漫。字体是繁体,她靠着前后猜测得出这是一个不被看好的有志青年,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本武功秘籍,一路修炼比赛,最后成了最强的修仙者的故事。 记得刚看完之后,乔桥内心不禁感慨,果然不管是什么时代,YY爽文都是最受欢迎的。高兴之处还拿去跟陈婆讨论男主遇到的狗血剧情。陈婆当下惊愕:“你会认字?” 乔桥尴尬的讪笑:“我是看着图画猜出来的。”一个六岁的孩子,从小长在这封闭的小院,连多的人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识字。 陈婆了然笑笑,一边往土灶里扔柴火,一边说:“哦,我虽不认字上面说的也不清楚,不过缘分这事说不清,那个小伙子既然能先别人发现那本书,就说明在修道路上自是比别人更幸运的。” 乔桥想想也是,这世上事情有众多解释不清的事情,深究不来,比如她一睁眼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这天早上乔桥照常起床,自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杨婆再也没来过,她基本上都是睡到自然醒,哪怕是杨婆回来只是森森的看一眼也没管她。简单洗漱之后,照常往后院厨房走去。因着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她不得不每天给自己找事做来锻炼身体,比如每天帮陈婆砍柴。 在路过左厢房的时候,杨婆端着盆子高傲的斜了她一眼走了,然后又是章婆看见她刚从屋里出来,脸上看不出表情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多跟陈婆学学做饭,以后才能伺候好男人”。 乔桥无语,这是真将她当做她儿媳了,没有理会。 待她走后,杨婆走到上房将她的被子抱出来晾晒,章婆只瞥了一眼,便转身做自己的事。 “孩子,劈不动就放那我来就行了,你才多大啊,斧头都还拿不动呢。”陈婆担心的说。 乔桥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憨笑着:“陈婆,我没事能劈动,就让我来吧。”这斧头的重量相当于一个五千克的哑铃,这重量劈柴是轻了,但是一个六岁孩子提还是重了。 陈婆见说不动叹息着摇摇头走了,然后又从厨房端了碗水给她。 渐渐的,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天气一点点的回暖,春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今日乔桥慢腾腾起身穿上衣服下炕时,眼前突然感到一黑,脑袋一阵晕眩,双手赶忙扶住炕沿,才不至于让她跌倒在地。 难道是她这几日搬柴、砍柴太过操劳了,导致有点贫血?乔桥甩甩头,强自镇定,觉得眼前视线好点了才慢慢往厨房去。 打开房门,杨婆正在院子中间埋着什么东西,见到乔桥无精打采地走出来随意撇了一眼,然后又深深的定住她瞧,仿佛看见了什么喜事一样嘴角轻轻勾起。 乔桥身子不舒服也没在意她的举动,关上门之后就往后院走。 “老天爷是睁眼睛的,白眼狼终会有报应的!”杨婆故意大声说。 乔桥头晕不想理她,但是这几日太平静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长年在职场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杨婆一定有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她无意与杨婆兜圈子直问。 “什么意思?看你这副样子!活生生像是被狐狸精吸光了精气的男人,无精打采。定是老天爷专门惩罚你这种人来为我出气!” “神经病!”她还以为这杨婆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呢?谁想到大早上的发疯。 “你说什么?!”这小贱人被吸血鬼吸了本个月的血竟然还有精力敢骂她。杨婆心里的火一下蹿的老高,直接抓起乔桥的脖颈领子,朝着她的脸上扇了两巴掌,然后将她一把甩在了地上。 乔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脸上火辣辣的烧疼,心里不仅嘲笑自己吃一堑不长一智。 五指印记分别在两颊深深印下,她的头被那一巴掌甩的更加晕眩不已,眼前一团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好以一种自以为安全的姿势在地上蜷缩。现在的她就如待宰的羔羊,反抗不得。 迷糊中,她听到一阵哭声,小女孩的哭声。睁开眼睛,一个穿着丝绸,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女孩跪在雪地里不停的大声哭,天上还下着小雪,极冷。乔桥仔细的瞧这不就是“自己”吗? 只见原本紧闭着的上房门从里到外被猛烈推开,里面走出一个略微肥胖的女子,牙齿参差不齐嘴角有一颗很大的黑痣,赫然就是杨婆。她朝着哭泣声变小的女孩走来,手里拿着把笤帚,狠狠的抽向她! “没人要的东西,要不是老娘天天伺候你,你以为你能活下来?贱骨头还敢顶撞我,说,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犀利尖锐的声音带着让旁人听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呜呜,不敢了,不敢了。咳,咳。”“她”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嗓音沙哑,还不时咳嗽。 乔桥在旁观着,不知怎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流,心里就像是有把刀在将她好不容易埋伏的看似平整的陈年伤口再一次撕开,痛楚袭向了全身各处。 “别打了,别打了。你会把她打死的!”她疯狂跑上前大声的阻止。 就在碰到“她”时,脚踝处一股刺烈的疼痛将她激醒。睁开眼,杨婆手中拿着笤帚发狠一般的捶打着她的脚踝 。 这是要把她的脚弄废?乔桥拼命挣扎想要阻止她。 杨婆见人挣扎的厉害,索性将笤帚扔掉,拿起近处的砖头。狞笑地看着一脸惊恐的乔桥,就在转头砸向脚踝的那一瞬间,杨婆的身体似一根被牵起的线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最后重重的摔在花盆上,破裂的陶瓷片、泥土徒碎了一地。 而这时,三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脚踏两柄长剑从远处天空中疾驰而来,最后安稳降落在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