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常点头说:“渡口那边的土匪怎么办?”
叶付龙说:“派过去几个人,分头干掉土匪。”
俞成龙说:“到时一起行动。”
果如俞成龙所料,土匪把鸡、鸭、鹅丢到院子里,便开始拉桌搬凳,两副桌凳搬好,他们便围成两伙,掷骰子,赌起钱来。
叶付龙低声说:“他们一会儿要是喝酒就好了。”
陈富贵悄悄地凑过来说:“我敢保,他们准喝。”
俞成龙盯着院子里的土匪,微微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等他们喝多了再下手。”
田间小路塞满了送粮的人们,他们一趟又一趟地来往在自家和渡口之间,直到把土匪给订下的粮食数量送够为止。
秦子常在俞成龙耳边低语了几句,俞成龙点头称是,他把叶付龙叫到身边,低声说:“趁现在农户送粮,人头杂乱,派一个人混到送粮的队伍里,去查看一下渡口的情况。”
叶付龙悄声说:“好,还是我去吧。”
叶付龙把枪交给身边的团丁,一溜烟似的连滑带跑来至山脚,斜刺着穿过稻田,又大摇大摆地混进了农户送粮的队伍,虽有人注意到叶付龙走进田间小路,但急于往渡口运粮,也无暇顾及。
叶付龙夹在送粮的队伍里,穿过稻田和渡口之间的树林,看见一艘木船停靠在渡口;两个持枪土匪面向木船,站在岸上,正在和船上登记农户送粮数量的土匪说话;甲板上还坐着两个人,看样子是两个船夫;叶付龙扭身又混在往回走的农户队伍里,穿过树林,在田间小路上走了一小段,便岔进稻田里。
忽然有人问叶付龙:“你去稻田干嘛。”
叶付龙头也不回答道:“拉屎。”
问话的人便不再理会,继续往村庄走去。
叶付龙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来到俞成龙跟前,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俞成龙,俞成龙说:“你先安排三个人,我们下山后,让他们三个去渡口。”
一个时辰后,田间小路上的送粮人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三两个人,土匪也撤去赌具,摆上酒肉,大嚼大咽起来。
黄月明低声说:“俞团领,我们下山吧。”
俞成龙摇摇头说:“再等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土匪吆五喝六的划拳声逐渐冷淡,俞成龙一挥手,率先向小山下冲去,团丁们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山脚下,叶付龙挑选的三名团丁向渡口方向跑去,剩下的人穿过稻田,奔向村庄。
十五个人冲进村庄,一字排开,沿着街巷直奔土匪所在的农户家里,并迅速把院子包围起来,院子里的土匪仍在划拳行令,丝毫没有觉察。
忽然从渡口传来几声枪响,院子里的土匪乱成一锅粥,他们东倒西歪地在地上寻找枪支,土匪们胡乱地喊叫着,“有,有情况,有情况。”
俞成龙一脚踹开院门,大喝一声,“都不许动。”
几个找到枪的土匪刚端起枪,篱笆外一片枪声响起,土匪纷纷栽倒在地;院子里顷刻间枪声大作,鬼哭狼嚎,盘碗崩裂;俞成龙大呼:“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团丁们根本听不到俞成龙的命令,只管一个劲地瞄准土匪开枪,十六个土匪横七竖八地躺死在地上,团丁还在瞄准尸体射击,俞成龙挥动盒子枪,朝天“砰砰”放枪,仍无济于事。
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团丁们相互守望着:“都打死了。”
“都打死了。”
“那个还在动。”
砰,又是一声枪响。
俞成龙呆愣在院子里,秦子常走到俞成龙身边说:“俞大哥,我们得赶紧走了。”
俞成龙回过神来,看着满地的土匪尸体,喃喃地说:“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这时,派去渡口的三个团丁也从渡口跑过来,三人喘息着说:“岸上的两个打死了,船上的三个驾船跑掉了。”
俞成龙集结队伍,离开村庄,快速向渡口奔去。
王岙村的村民,悄悄地从自家院落探出头,往外面张望……
大家来到渡口,叶付龙对天鸣枪三声,等了有半个时辰,才看到两艘木船远远地向渡口划来,他们登上船时,天色暗了下来。
上了船后,团丁们群情激奋,欢呼雀跃。
“真他妈痛快!”
“我打了他七八枪,他身上就有七八个窟窿。”
“我打了十枪,就是十个洞。”
“土匪连一枪也没放,这仗打的不过瘾。”
“土匪要是放枪,咱就不见得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你别长土匪志气,他们的枪法没那么准。”
“我好像听见俞团领让我们停止射击了。”
“不可能,俞团领才不会。”
“这些土匪好歹也酒足饭饱了,至少当不了饿死鬼。”
“妥,团领指挥的真是妥……”
俞成龙心事重重地坐在船舱里,一言不发,秦子常把水袋递过来,问道:“俞大哥,你怎么了?”
俞成龙摇摇手,叹息一声说:“王岙村,恐怕,恐怕要遭殃了。”
秦子常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俞大哥,我们事先没想那么多,要不现在回去通知村民,暂时躲避一下吧。”
俞成龙起身走出船舱,站到甲板上,凝视着黑漆漆的江面,自言自语地说:“该来的,迟早都会来……”